41.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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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章

    “这么巧?”简年很是意外。

    “巧什么, 我就是来找你的。江东没为难你吧?”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 路时洲第一时间给季泊川打了通电话, 挂上电话,他才说:“你的地址我是跟你同桌要的。”

    再次确认她没吓着没被为难后,路时洲就离开了。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简年仍云里雾里地觉得不真实——为了确认她没事,路时洲特地找到这里来?

    如果上晚自习,她应该九点半到家, 可眼下连八点都没有。今天的复习计划还有一大半没完成, 简年有点着急,离开巷子后, 一路都在琢磨该去哪里写作业。

    简年刚走入附近的商业街, 一只从天而降的手就在她眼前晃了晃, 她回头看去,居然是路时洲。

    路时洲把手抄进校服裤的口袋里,问:“你怎么没回家?”

    “我和我爸妈说今天上晚自习。”

    “那还得在外头呆一个小时,一起找个地方坐坐?”

    “好……啊。”说话间简年的脸又红了, 她怕被路时洲看出来, 微微垂下了头。

    路时洲望着她头顶绒绒的碎发和白皙修长的后颈想,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讲起话来为什么总是呆呆的呢。

    两人进了隔壁的星巴克,点过咖啡后, 简年抢先从书包里翻出了钱包, 还没打开, 路时洲就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过一瞬,他便松开了手,趁着她愣神的工夫,递了张粉色的钞票过去。

    收银台前挤了许多人,简年干脆去找位置。她人已经走远了,路时洲指间寒凉细腻的触感竟然还在,他觉得哪怕是三伏天,她的皮肤也一定清凉无汗,所谓的冰肌玉骨说的大概就是这种。

    路时洲没用托盘,拎着两杯饮料找过去的时候,简年已经翻出数学习题册在做了。

    路时洲坐到简年旁边,简年说了声“谢谢”,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而后一脸奇怪地说:“我点的不是巧克力。”

    “我换的,大晚上喝什么咖啡,”路时洲拿起手边的冰美式,见简年看自己,懒洋洋地咬着吸管解释道,“我喝是因为我晚上本来就不睡觉。”

    “你晚上不睡觉都干吗?”

    “不干吗。白天睡饱了,所以睡不着。”

    简年“哦”了一声,把目光移回到题目上。这么和路时洲肩并肩地坐在一处,她紧张到连呼吸都不顺畅,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却毫无思路。

    “不会么?”路时洲瞟了眼简年正做的那道题,把咖啡往桌上一放,抽出她手中的笔,在演草纸上唰唰地写,“a=1,f (1)=0,所以b c=0,即f (x)=0的根为0和1……”

    路时洲的思路非常清晰,解题步骤比标准答案还简洁,听到他问自己懂没懂,简年才回过神:“你明明连最后一题都会,考试的时候为什么前面乱填,后面空着不写?”

    路时洲把简年的兔子笔夹在指间来回转,似笑非笑地反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前面乱填,后面乱写?”

    简年被问住了,她愣愣地看了路时洲两秒,干咳了一声,借着喝巧克力掩饰,好半天都不敢抬头。

    路时洲的心中浮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这样清澈纯净的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真像一种小动物——一直到手机震起来,他都在琢磨她到底像什么动物。

    简年正出神,桌上手机一震,措不及防间,她也跟着抖了一下。瞥见她脸上的错愕,路时洲弯了弯嘴角。这么容易受惊,简直像头小鹿,对了,眼神也和他小时候在动物园喂过的梅花鹿一模一样。

    简年看了眼路时洲的手机屏幕,电话是佟桦打来的,只响了三声就被他挂断了。隔了片刻,手机再次震了起来,路时洲看了眼简年,走到角落接听。

    “你怎么不回我短信?把简年家的地址发我。”

    “你要她地址干吗?”

    “去安慰安慰她呀,她被坏人劫持不全是因为我么,这会儿肯定吓坏了,我顺便把MP3还她。对了,我满世界找她、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准备踹江东家的门,这事儿你和她说了没?”

    “嗯。”

    “她感不感动?哎,你不是回家了吗,周围怎么这么吵?”

    “在外面呢。”

    “你在哪儿?”

    路时洲报完地址,季泊川马上说:“巧了,我就在你附近,我找你去。”

    赶在季泊川找过来前,路时洲和简年打了个招呼就匆匆离开了。

    打来电话的是佟桦,简年知道,路时洲急急忙忙地走,八成是因为她。她隐约有点失落,只有一点儿——路时洲和她本就没有交集,除了远远地观望,她从没奢求过别的,今晚已经算额外的惊喜。

    简年不喜欢巧克力,却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整杯,把塑料杯和吸管也偷偷藏进书包里。

    ……

    远远看到立在星巴克门外的路时洲,季泊川加速跑了过来,折腾了一晚上,他正渴着,想进去买杯星冰乐,哪知脚还没踏进大门,就被路时洲扯了出来。

    “你干什么?我进去买杯喝的。”

    “喝什么喝。”路时洲拉上他转头就走。

    “对了,简年家住哪儿?”

    路时洲莫名的有点烦躁:“你最近都别见她了。”

    “为什么?”

    “快高考了,你要是无聊就找高一高二的玩去。”

    “怎么是玩呢,我是真心的。”

    “你哪次不是真心的?肯定撑不到高考就腻了。”

    季泊川纠结了一下:“也是。高考还有两个多月呢,万一我提分手,她想不开再影响发挥……我明天去找她,跟她说为了对她负责,我暂且忍两个月相思之苦,高考后再联系。”

    “赵二灯那群人盯着呢,你现在找她不是给她惹麻烦吗?”

    季泊川眯了眯眼:“我非得收拾他们一顿不可。简年没手机,我写封信,你明天帮我给她。”

    ……

    江东刚拧了一圈钥匙,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看到立在门后的张媛,脸瞬间就黑了。

    “你怎么在这儿?”

    “你没看到我发的短信?”张媛满脸不快地盯着他手中的那几只塑料袋看,“你不知道我来,那蛋糕是买给谁的?”

    江东越过她看向赵二灯,碍着妹妹在,赵二灯不敢提简年,硬着头皮咧嘴一笑:“回头我再和你说……”

    江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语气却比平时更冷:“把钥匙还我,赶紧带他们走。”

    第二日早自习一过,江东就把准备去操场做早操的简年拦了下来。

    简年原本正挽着李冰茹说笑,看到他后瞬间敛去了笑容。江东只当没看到,把手中的MP3和一张写了号码的纸条递了过去。

    “我的MP3怎么在你这里?”

    江东没回答,只说:“如果季泊川再烦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等简年说话,江东就转身离开了。早操时间学生都聚在操场,一天之中除去上课,这个时候的食堂最不挤,因此江东和赵二灯总爱这时吃早饭。

    瞥见江东进来,不等他走过来,赵二灯就急着问:“怎么样,和小年糕解释清楚了没?”

    江东接过新出锅的馅饼:“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昨天肯定生气了,真没看出来,她脾气还挺大。”赵二灯虽然横,但最最讲义气,见江东闷声不说话,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她消气。”

    江东皱眉:“你别乱来,她爱怎么想和我没关系。”

    “这事儿怪我,昨天要不是我过去,你们孤男寡女的说不定就成了……你瞪我干吗?今天的馄饨不错,吃吃吃。”

    简年抬起头看向他:“我没讨厌你……”

    见路时洲喜上眉梢,简年心中一动,她想起小时候生病妈妈拿水果糖哄她去医院,明知道苦痛跟在后头,仍是舍不得近在嘴边的甜。

    简年说不出断然拒绝的话,回想了两遍他盛气凌人的妈妈、以及她那辆在破败的巷子中显得格格不入的银色奔驰,终于低声补充道:“你喜欢谁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了,因为一抬头就能看到你,我连觉都舍不得睡。就快高考了,你忍心吗?”

    “你知道快高考了,为什么还跑来和我说这些?就不怕害我分心吗。”

    其实路时洲没有错,他只是不明白高考对她来说有多重要,无论考成什么样,他的人生都照样花团锦簇。他可以仗着聪明上课睡觉交白卷,她却没有半分任性的资本,只有努力再努力才有机会达到他与生俱来的高度。

    “你又不喜欢我,讨厌一个人能分多少心。”

    路时洲期待简年再说一次“我不讨厌你”,可是期望却落空了。他再不愿面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被拒绝了,半分钟前他才打定主意绝不死缠烂打,一旦被拒绝,马上有风度地离开。然而事到临头,他却不甘心就此放弃。

    路时洲一着急,再次拽起了简年的胳膊,察觉到她的抗拒,怕她恼,便改拉衣服。

    路时洲一路把简年带到光荣榜下,指着上排的一张照片说:“这个叫傅岳的是我哥,他和他旁边的学姐就是高三在一起的,两人一个去了牛津,一个去了北大,人家恋爱都没事儿,我就想和你一起吃个饭,怎么就分你的心了?”

    望见简年脸上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路时洲有点泄气,终于实话实说:“我本来没准备现在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想忍到高考结束来着……”

    如果不是简年突然不理他,他何至于慌成这样。

    学校里几乎人人都认识路时洲,简年又是难得一见的美女,他们站在位置醒目的光荣榜下拉拉扯扯,自然惹人注目。

    简年不想被来往的同学围观,更对自己的定力没信心,便甩开路时洲转身就走。

    因傲慢得罪过无数人的路时洲原地停留了十几秒,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你有喜欢的人吗?”

    “以前有,后来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谁啊?”知道简年不可能说,虽然有些嫉妒,路时洲仍是略过了这个问题,“那就是现在没有。没有喜欢的人,也不是讨厌我,我喜欢你也不可能让你分心,既然这样,你暂时把我当成普通同学,别一见我就躲行不行?”

    “行。只要你也把我当普通同学,别再找我吃饭也别再跟着我。”

    说过“好”之后,路时洲又觉得不对,别再找她别再跟着她不就等于拉倒吗……他居然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简直蠢透了。

    到底心高气傲了十八年,路时洲停住了脚步,没再继续。

    ……

    父亲调到上海后,路时洲一直一个人住,诺大的独栋别墅,虽然有那么一点孤独,但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挺自在。然而这一晚,他莫名地不想一个人呆着,就踩着饭点去了季家。

    季家的保姆请假了,晚饭是季泊川的奶奶亲手做的,路时洲从小就爱吃季奶奶做的饭,这会儿却味同嚼蜡,偏偏季奶奶给他盛了一满碗,他没有剩饭的习惯,一口一口吃得异常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