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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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防盗章  刚刚还是简学姐, 这会儿就直呼名字了,简直是蹬鼻子上脸。路时洲怎么看季泊川都觉得讨厌,当真看不出简年脸上的尴尬吗?这明明是给自己的。

    路时洲看向简年,期待她说点什么打破季泊川自作多情的幻想, 可她什么都没说。他不甘心简年给自己的东西被季泊川独吞,一边招呼在场的其他男生过来抢,一边倒打一耙:“我和佟桦又不熟, 让她做什么做!哪像你,每天都能收到女生送来的吃的。”

    季泊川个子虽高, 但双拳难敌四手,七八个男生一起围过来,简年辛苦了一中午拼出来的彩虹瞬间就四分五裂了, 带头哄抢的路时洲近水楼台地拿到了唯一的塑料勺, 吃得最多最快。

    站在一旁的简年看傻了, 她暗恋路时洲五年之久,第一次发现他居然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季泊川有点生气,他对简年的新鲜劲还没过, 心疼到恨不得踹这群混蛋几脚,可最心疼的其实是还没把最后一颗葡萄咽下去的路时洲, 要不是季泊川自作多情,他才舍不得吃,一定要拿回家用单反各个角度都拍一张留念。

    “我回去做题了。”简年朝季泊川和路时洲挥了挥手, 转头就走。

    “走什么呀,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我翻墙出去给你买。”季泊川快走几步跟了过去。

    “不饿,我的卷子还没做完呢,你继续玩吧。”

    “我给你的……”

    季泊川那个“信”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路时洲一把拉开了,路时洲朝简年递了个眼色,问:“刚想起来,班主任说活动课要开班会,她来了吗?”

    简年怔了一下,随即说:“呀,我差点也忘了。”

    她不习惯撒谎,说完就垂下了眼睛,不敢再看满脸热情的季泊川。路时洲三言两语地把季泊川糊弄走,和简年一起往教学楼走。

    分开前,季泊川特地把路时洲叫到一边,嘱咐他别和简年提自己追女生甩女生的黑历史,多讲点好话。路时洲罕有地生出了愧疚心,没应声。

    简年脚上的痛感还没完全消失,走得慢,路时洲便也放缓了步速配合她。

    “你怎么突然找过来给季泊川送吃的?”明知道那不可能是给季泊川的,路时洲仍是想问。

    “我原本是想谢你的来着,你帮我写了半本错题,浪费了一天时间……”

    得到了最想要的回答,路时洲粲然一笑:“给你写的,怎么能叫浪费。”

    “你怎么会知道我做错了哪些题?”

    “那天我不是看过你的卷子吗。”

    “你就看了一下下。”

    “我过目不忘,不信你试试。”

    “我信啊。”她语气诚恳,没有半分敷衍。

    路时洲没想到简年会这样答,便侧头看向她。简年恰好看过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害路时洲心神一荡。其实这种微微上扬的凤眼略显凌厉,可生在她的脸上偏偏分外柔和。因为母亲干练严厉,注意到简年之前,路时洲从不知道为什么要用水来形容女性。

    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催促道:“你试试。”

    从太爷辈起,路家出了无数学者,于路时洲来说,谦逊持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品质,然而眼下他却幼稚地急于显摆过人的智商。

    “怎么试?”

    “你随便报20个数字,不需要有规律,讲慢一点。”

    简年掰着手指头随口说道:“9、1、4、2、6、3、9、7、6、5、3、2、0、7、3、5、6、2、8、2。”

    她说完后,路时洲顿了五秒,开始重复:“9、1、4、2、6、3、9、7、6、5、3、2、0、7、3、5、6、2、8、2。”

    “是不是全对?”

    简年有点为难,下意识想答“是”,可又不愿意对他撒谎,纠结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你让我随便报,我怎么可能记得住……”

    “……”路时洲被噎得一愣,随即笑出了声,他从小就聪明过人,十八年来还是头一次犯这种傻。

    “你今天来体育场,季泊川一定误会了。”

    “那麻烦你帮我告诉他实情,篮球场上人那么多,我怕说实话他没面子。”

    “他的脸皮厚着呢,你刚刚没否认,回头他肯定还得来缠你。”

    “那怎么办?他一讲话我就想笑,我对着他凶不起来。”

    路时洲闻言看向简年,见她脸上有笑意,隔了片刻才说:“你不讨厌他呀?”

    “我为什么要讨厌他?”

    路时洲半晌都没说话。

    路时洲不说话,简年便主动问:“你明明都会,为什么要交白卷?”

    路时洲顿了顿才开玩笑道:“我怕认真考试,成绩出来后班长吓得凌晨五点都不睡觉。”

    ……

    简年回到座位上、看到李冰茹时才想起忘记了去19班找江东要名字,只好赶在活动课结束前去19班所在的教学楼。

    同是高三,后面三个班的画风完全不同,活动课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教室,简年站在后门望了一眼,没看到江东,就准备离开。

    刚走到楼梯间,简年就看到了正抽烟打电话的赵二灯,因为想问他江东在哪儿,她便等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没走。

    赵二灯嗓门大,在说什么听得一清二楚,他大概在给外校的人打电话,商量教训季泊川和路时洲,交待对方尤其要狠揍季泊川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电话还没讲完,他就看到了简年,一秒钟的意外后,他捂上手机话筒问:“你怎么来了?找江东?”

    简年有点尴尬地“嗯”了一声:“他不在教室。”

    “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江东很快回了教室。活动课已经下课了,距离下节课上课还有不到十分钟,两个教学楼离得远,江东只好送简年回去,边走边问:“你找我有事儿?”

    “也不算事儿,就是过来问昨天帮我请假的那个男生的名字。”

    江东一听就笑了:“你同学让你问的?”

    “嗯。”

    “叫裴湛。”

    “有手机号码吗?”怕江东不给,简年又补充了一句,“我同学要了号码也不会真打的。”

    “打了裴湛也不会接的,哪天都有女生骚扰他。”走到简年的教学楼下,江东就停住了脚步。

    简年谢过他,挥手道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江东……”

    江东还立在原地没动:“嗯?”

    “你们是不是要找社会上的人跟季泊川路时洲打架呀?”

    江东很是意外,顿了顿才反问道:“谁和你说的?”

    “我刚刚听到你同学打电话。快高考了……季泊川虽然不对,可是他妹妹也欺负回来了啊。”

    “打不起来。你不用担心这种事,快回去上课吧。”

    江东的语气很笃定,他从不说大话,说打不起来就一定不会错。简年点了点头,不再纠结要不要提前通知季泊川和路时洲。

    简年一上楼,江东皱着眉头给赵二灯打电话。江东一句话还没讲完,赵二灯就十分不快地打断了他:“谁跟你说的?简年吧。你别管我,这事和你没关系。”

    赵二灯家里是开水泥厂的,有些工程的账难结,为了要钱,有时候要使一些非常手段,因此认识职业混混。

    “你呆教室别动,我这就到。”

    “说了和你没关系,再劝翻脸。”

    赶在赵二灯挂电话前,江东说:“那些人不是学生,下手没轻重,万一有万一,你知道季泊川的背景吧?你不怕死,也想想你爸妈,真把他打出个好歹,你家的公司还要不要开了?你非要揍他一顿出气,行!就咱们俩去,千万……”

    不等他讲完,赵二灯就挂断了电话。

    简年的爷爷奶奶也是工程机械厂的,所以在这栋家属楼里有两套房,一套在二楼,一套在六楼。前年爷爷去世后,简年的父母就搬到了二楼和奶奶同住,空出六楼的这套给女儿。

    老式的筒子楼面积小,没有厨房、洗手间和客厅,五十多平的面积,就两个单间和一个窄小的走道。简年的父母搬到楼下是为了照看陪伴奶奶,也是为了给女儿腾出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之前三口人挤在一起,房子隔音不好,刷锅洗碗、洗衣晒被、电视声收音机声,不时还有邻居来串门,几乎没有半刻安静的时候。

    如今六楼的外间被改成了书房,里间当卧室,简爱国自己动手重新粉刷了墙壁,换了薄荷色的窗帘,还铺上了复合木地板。简年在新书橱书桌上摆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物件,还在阳台养了些花草,简朴归简朴,却别有一种温馨素雅的美。

    简爱国每天七点钟才能到家,因此简家总是七点一刻吃晚饭。简年写完语文试卷,踩着点下了楼。

    菜已经摆上桌了,餐桌是折叠的,平时收在阳台上,吃饭的时候才拿出来。地方小杂物多,幸而简年妈妈勤快利落,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

    简妈妈年轻的时候温柔漂亮,追求她的人里条件好的一大堆,她唯独中意没钱没势却高大英俊的简爱国。

    工程厂倒闭的时候两人才刚三十岁,拿着微薄的补偿金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还月月都要自交养老保险,那一段过得很是辛苦。可再艰难他们也没委屈过唯一的女儿,因为低保户需要子女学校的证明,怕女儿没面子,明明够条件,夫妻俩也咬着牙没申请。

    简妈妈替小店卖过衣服,看过鞋摊,简爱国也尝试过做小买卖,可夫妻俩为人忠厚老实,性格温吞,天生做不来生意。

    简年考上初中那年,简家一个有点能力的远亲替简爱国在Z大谋了份杂工的差事——值二十四小时班,休息四十八小时。值班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替别人搬搬东西,换换灯泡,大部分时候都闲着。一个月两千五百块,学校还给交保险。

    简爱国利用值班的二十四小时休息睡觉,不上班的时候跟着朋友替人家装修、铺木地板。

    他老实认真,做事稳妥,接活越来越容易,这几年赚的倒比普通白领还多,家里的经济比起前些年宽松了不少。

    简妈妈去年开始在Z大食堂帮忙,食堂工资低,一个月才一千出头,也没有其它福利,但一天只要上四个小时班,还包一顿午饭,既有时间照顾婆婆女儿,又能拿些菜回来省开销。

    日子虽然不宽裕,但二十年来夫妻俩没红过脸,公公婆婆也都宽厚,女儿又乖又漂亮,书还念得特别好。简妈妈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从没羡慕过谁发了财,只期望女儿顺顺利利地进大学、毕业后找个体面工作,过两年存够钱换套房子。

    今天学校发工资,简妈妈买了斤简年爱吃的明虾,一半干烧,一半剥虾仁做了两碗虾仁蒸蛋给婆婆和女儿,剩下的虾头她舍不得扔,剁碎了炸成虾饼给丈夫下酒。

    简爱国很爱喝老婆自酿的葡萄酒,平时晚饭间总要喝上一杯,可这一晚他却像有什么心事,脸色少有的差,也不怎么说话,不但没兴致喝酒,连最喜欢的藕盒夹肉都只吃了半只就放下了筷子。

    简妈妈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天气热,没胃口。

    这几天确实热,还没到四月居然已经二十几度了,见女儿也胃口缺缺,简妈妈就没留意丈夫,找了把扇子,边替简年扇,边唠叨她别挑食、多吃清蒸鲳鱼。

    吃过饭后,简年陪奶奶说了会儿话就上楼了,简妈妈跟她一同上去——把她的脏衣服和装银耳雪梨汤的保温桶拿到楼下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