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文学 > 毒妇不从良 > 165| 157.117.42.0

165| 157.117.42.0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去看文学 www.qk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163章==

    若说真正对冯神医能治好太子抱有莫大期望的,还要属阮灵儿。

    早在听闻到冯神医此人,她便动了这种心思,不止一次与太子说待楚王腿愈,能不能把冯神医请进宫来一趟。太子清楚自己的身体,根本不是神医不神医能治的,可不想让阮灵儿失望,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冯神医离开后,阮灵儿便避去了偏殿,过了一会儿回来,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但脸上还强撑着若无其事的模样。

    太子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孤的身子已经是这样了,并不是人力可挽救的,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

    太子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行了,孤的身子孤自己心里清楚,一时半会不会死不了的,你放心就是。”

    阮灵儿听了这话,冲动的上前去掩太子的嘴,掩了之后才发现,她此举有些失仪了,忙放下手来。却无法止住眼泪,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她尖细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在被褥上慢慢晕了来开。

    “别哭。”

    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在太子怀里,痛哭出声。

    “灵儿不想让殿下死,不想……”

    太子半靠在松软的靠枕上,苍白的面色近乎是透明状,他轻轻地拍了拍阮灵儿瘦弱的脊背,安慰道:“孤不会死,不会的……”

    这是阮灵儿第一次在太子跟前如此失仪,哭完后,她即是羞涩,又有些内心忐忑。幸好太子只是眼神温和的望着她,并没有怪她的意思。

    又到了太子服药的时候,阮灵儿一勺一勺的侍候太子用药,又服侍他漱口擦嘴。药效很快便上来了,太子陷入沉睡中。

    每当太子睡着之后,便是阮灵儿唯一可以空闲下来的时候。

    阮灵儿以前即不信佛也不信道,却在太子那次病重之后,便在浩然殿偏殿的一间小屋子里供了一尊佛像,每日早晚三炷香,闲暇还会来念经祈福,从不会漏下。

    她进了小佛堂,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后便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祈福。待一套下来完毕,她对着佛像拜了三拜,便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案前,开始抄写佛经。

    她每日都会抄上一卷佛经,然后供奉在佛像前,待供奉够了天数,便一并烧了,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够感动上天。

    阮灵儿每次抄佛经都是跪着抄的,她说这样才够虔诚。每当看到这么虔诚的娘子,香儿便会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

    她从小跟在阮灵儿身边,吃过苦,受过累,挨过打,同样也荣光过。按理说如今她是太子侧妃身边的一等大侍女,应该是别无所求了。可日日看着自家侧妃如此,素来不懂佛神这一套的香儿,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替太子祈几句福,只希望太子能够康康健健的活着,让侧妃不要伤心。

    阮灵儿已经抄了半个时辰了,这期间一直没有人来叫她。既然没有人来,那说明太子还未醒,她自是一心一意希望可以将这卷佛经一气呵成。哪知香儿却不依她,硬是要让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喝盏茶,吃点东西,缓缓再抄。阮灵儿素来是个没主子架子的,且香儿服侍了她这么多年,只能依了她。

    香儿服侍阮灵儿在一旁坐榻下坐下,端了茶和几样点心,又跪坐在一旁给她捏腿。

    捏着那紧绷如石的小腿,香儿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大半年来日日在殿下身边服侍,劳心劳力的,一刻不得松闲,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会儿了,您又要抄那劳什子佛经。瞧瞧您那脸色,连点血色都没了。”

    “打住,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算了。服侍殿下,那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心甘情愿如此的。若是可以,我情愿减我自己的寿,换来殿下的身体康健。”

    香儿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奴婢也不是不让您服侍殿下,只是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您的月事自打在阮府那会儿就不准,一直也没有调理,您恐怕都还没有注意到吧,您已经又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上一次也是淅淅沥沥的只来了两日。这阵子您老是头晕,若不然请个太医来看看,反正咱们东宫缺什么,就是不缺太医,您也不要只顾着殿下不顾自己。”

    香儿不说,阮灵儿还真没有发现自己月事又没来。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每次来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死了算了,所以她从不会关注此事。没嫁入东宫那会儿,也曾偷偷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她身子从小就没养好,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可惜当年在阮府,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能调养什么。

    至于来到东宫,早先兢兢业业,不敢招事惹事,后来好不容易得宠了,又怕人说自己恃宠而骄,到了现在,更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想不起自己来,因此这事就一直拖着。

    “才多大点事,还用得着去请太医?”阮灵儿皱着眉,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香儿对自家主子简直是没脾气了,遂道:“您要是自己不去,索□□婢便去求了殿下,殿下仁厚,奴婢就不信他会不管这事。”

    阮灵儿赶忙道:“你千万别去对殿下说,殿下如今劳不得神,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事我自己来就是。”

    “那娘娘一定要说话算话。”

    阮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定一定。”

    *

    自打楚王腿愈之后,朝中便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局面。

    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承元帝虽使着手下官员屡屡提出过继之事,但奇怪的是附议的人没有几个,反对的人也寥寥无几。似乎就像是在唱独角戏,而看戏的人都是一副你愿意唱自是唱,反正咱们对此事兴趣不大的样子。将承元帝气得不轻,紫宸殿频频传来咆哮声与摔东西的声音,当然这事也就只有宫里的人才窥探些许端倪。

    若是给寻常人过继,此事自然由承元帝决定就好,关键此人乃是太子,而他打得主意是给太子过继后,定下立皇太孙一事。这件事就不是他能一力决定的了,还需大多数朝臣同意方好。事情陷入僵局的状态,且似乎有一种持续不下去的味道。

    当然,承元帝若是有这么容易会放弃,他就不是承元帝了。

    一日,朝会上,承元帝亲口提了此事。

    阮成茂一系官员纷纷附议,颇有今日便将此事定下之势头。

    只可惜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前对此事反应不大的众朝臣,似乎是终于梦醒了过来,纷纷跳出来反对。且反对的有理有据,尚有多位成年皇子在,即使太子不成,也没有越过诸位皇子去封一个小奶娃为皇太孙之理。

    脸皮一下子就撕破了。

    一干朝臣纷纷引经据典,证明此事有多么的荒诞无稽,甚至有那刚正不阿的御史,拼着得罪阮仆射的嫌疑,弹劾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大齐江山社稷之稳,只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他之所以会支持过继一事,完全是因为他想图谋不轨了。

    阮成茂当朝被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且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他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只是想遂了承元帝的心思吗?

    肯定不能,于是只能受着。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反击能力的,与他一系的几位官员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这下乐子大了,众朝臣顿时转移炮口,枪林弹雨全冲着阮成茂一个人去了,坐在龙座上的承元帝倒是没人再去关注。

    只是承元帝同样气得不轻,看似都去针对阮成茂,其实说白了,这些人就是在针对他,那一句句骂阮成茂的话,其实就是在骂他昏庸无能。

    承元帝一向专断独行,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朝堂上,受这种气。他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跳加速,耳鸣不止,就听到阮荣海凄厉大喊一声‘陛下——’,然后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此事震动了整个朝野。

    天呐,一群大臣在太极殿吵架,竟然将陛下吵晕了过去。

    朝臣们才不会承认承元帝是被气的,那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有罪吗?他们只会说阮仆射实在不成样子,你看陛下恼他都恼得生病了,足以证明陛下有多么不待见他。至于之前,众朝臣当朝撕掳开来的起因,全然让众人给忘了个彻彻底底。

    承元帝被匆匆送回紫宸殿,并请来太医诊治且不提,成王收到消息后,乐得一击掌,说道一句活该。至于这活该说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赵王,小心龟缩了好一段日子,哪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刘贵妃的提点下,他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安然,甚至野心和胆子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母妃说得确实没错,父皇他老了,失去了楚王这条狗,他就像是断了自己的爪牙,看似凶恶无比,实则却是色厉内荏。

    兔子逼急了尚且还要咬人,更何况是狗呢?

    楚王此人确实有些讨厌,唯一不让人讨厌的就是他爱妻如命,为了一个妇人,竟然昭然若揭的和父皇作起对来。不过此番甚好,兄弟三个打起来,总比头上压着一尊永远掀不翻的太岁更好。

    萧九娘此女,甚佳!

    *

    承元帝幽幽的自混沌中醒来。

    他刚强了一辈子,早年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文武兼修,一身武艺不差任何武将。当年之所以能自血雨腥风中杀出来,夺了那帝位,除了计谋不弱于他人,也是因为他能亲自上阵领兵的缘故,手下也很是网罗了一些忠心的武将。

    再诡诈的心思,在全然的武力之下,也会被摧毁殆尽。

    几十年来,即使他已经是九五之尊,也从未落下过自己的武艺。身手且是其次,关键是习武能让他身强体壮。这么多年来,各种繁重的朝务,已经让承元帝意识到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么重要了。可再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多年的呕心沥血与劳心劳力。

    从外表来看,这些年来承元帝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白了些许,脸上多了些皱纹。可是去看他身体内里,就能看出其实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承元帝很不喜欢这种眩晕和虚弱的感觉,他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当即就坐了起来,而是眼前一片又一片的黑斑闪过,胸口闷得生疼,泛起一阵阵作呕感来。

    他听见阮荣海在哭,哭着让他注意龙体,他径自不依,好不容易在阮荣海的搀扶之下,自榻上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他心中一阵畅快,觉得自己战胜了什么,面上却是一片赤红,气喘吁吁。

    一阵仓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凄惶的喊着‘太子殿下来了’。承元帝好不容易才驱走眼前那片黑斑,压下心口的那股作呕感,便看见太子穿着厚厚的夹衣,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来了。

    父子两人,一人面白若纸,一看就是久病未愈。一个面色赤红,虽是强撑着刚毅,却难掩病态之色。

    太子不禁落下泪来,喊道一声‘父皇’。

    承元帝拍了拍龙床,哑声道:“元章,你怎么来了?朕没事。”

    嗓音的嘶哑让承元帝有些发怔,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扬声斥道:“你们是怎么侍候太子的,他身子不好,你们就由着他出来?!”

    扑通扑通,跪了一地的宫人内侍,一旁守候已久的太医们也纷纷跪下了。

    “父皇您别怪他们,是孩儿自己要来的,您都这样了,孩儿怎么忍心不来。”

    “朕没事,都是这群庸医小题大做。”承元帝侧首望着那群太医,眼含厉光,“你们来对太子说,朕有事没有?”

    一旁的太医们赶忙讪讪答道:“陛下无事,无事。”

    太子怎么可能会相信呢,可他也不忍戳穿承元帝的谎言,只能佯装无事擦了擦眼泪,道:“父皇没事,孩儿就放心了,父皇万万要以龙体为重。”

    承元帝点点头,敷衍了太子几句,便以太子身体不好,让人送他回东宫去了。

    待太子离开后,寝殿中的气氛顿时降至了冰点。

    承元帝冷冷的道:“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们就都不要来见朕!阮荣海,你去看到底是谁胆子这么大,竟然用这事去惊扰太子!”

    阮荣海面露苦涩,到底还是应喏了下来。这还用谁去惊扰,陛下当朝晕倒,不过一会儿功夫,便传遍了整个朝野内外,东宫那里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承元帝转头又去问太医自己的身体情况,经过这一会儿时间,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了。以往这眩晕之症也不是没有出现过,却是第一次这么来势汹汹,且他方才坐起来时,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左臂有些不听使唤。

    他不禁动了动自己胳膊,可当他发现左臂真的有些不听使唤时,顿时怒了。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当然并没有这么夸张,可这群太医中也被迁怒了两人,当即就在承元帝的大怒下,被拖了出去。至于拖出去干什么,熟悉承元帝秉性的都知道。

    剩下的太医们,俱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领头一个战战兢兢道:“陛下当不得再怒,若是仍旧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这人也是豁出去了,方才答话的两人都被拖出去了,如今他领头,也只能他来答。不说实话是欺君之罪,说了实话,可这实话,实在是不好听。

    承元帝闭目许久,方才沉沉道:“你们的意思,朕明白了。该怎么治就怎么治吧,朕的这条胳膊可还能复原?”

    领头太医摸了一把冷汗,答:“臣等人暂时还不敢确定,不过慢慢养着,复原的可能性应该很大,不过需要时间调理。”

    承元帝放下心来,只要能够复原便好。

    他并不知道,这领头太医还是有所隐瞒。承元帝此病症说白了就是卒中,这卒中之症又有轻和重之分。轻者就如同承元帝此时这样,头晕不适,恶心干呕,身体的某一部分技能会呈现出一种障碍。这种障碍是永久性的,想让其改善可以,但是想彻底复原却是不能。

    而重者,‘卒然不省人事,全如死尸,但气不绝,脉动如故’,或是‘昏不知人,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并痰厥、气厥’,甚至还有暴毙的可能。古往今来,有许多人突然暴毙,其实便是这种病症。

    只是领头太医是肯定不敢和承元帝说实话的,若是告诉其这条龙臂以后大抵都是这样了,以承元帝好面子的性格又怎能忍受,恐怕又会拖出去几人,以泄心头之怒。

    太医们都退了出去,寝殿中恢复了静谧。

    承元帝本还想起身活动活动,哪知却被阮荣海死死的拦住,再加上他的身体确实支撑不住,只能歇罢。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阮荣海见承元帝的情绪还算稳定,小声对他禀道:“陛下,成王赵王齐王楚王几位殿下,还在偏殿里候着呢,说是想给您侍疾。”

    承元帝浓眉一竖,本想发怒,想起太医们说的话,遂强制压下怒火,“让他们滚!”

    阮荣海也不敢多劝,当下便出去传话了。

    他传话自是不敢原话照搬,而是十分含蓄的说承元帝刚服了药,已经睡下了,让几位皇子殿下都先回去。

    成王几个猜都能猜到承元帝会是个什么反应,自是不信的,不过他们此番前来本就是做戏,既然承元帝不待见,自然也不想在此浪费时间。

    当然该敬的孝道,还是要敬的,承元帝愿不愿意见他们,与他们来不来可没有什么关系。如无意外的话,以后每日这些人都会再来求见一次。

    几人鱼贯出了紫宸殿,待到了殿门外之时,便各自拱拱手散去了。

    此后几日,成王几人果然天天来紫宸殿点卯,承元帝本不想见他们,但碍于颜面只得招了几人见面。

    成王惯是个会做戏的,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要给承元帝侍疾,赵王不甘落于其后,也是如此,可俱都被承元帝拒了。

    之后,承元帝好不容易将龙体养好了一些,便不顾太医的阻拦要去上朝。上朝所面临的第一件事,就是尚书省右仆射阮成茂乞骸骨的上书。

    阮成茂其实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