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THE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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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HE 011

    直到宴会结束的时候,埃尔森国王的三个儿子一个都没有来。

    他愁眉苦脸地看着窗外阴沉沉的黑云,以及卷起灰尘的狂风,叹息道:“可真是糟糕的天气。”

    宽敞的会客厅里的酒桌已被撤下去,换来了可口的鲜果和甜蜜的糕点,壁炉旁勤劳的仆人正在往里添柴,里面架着水壶,打算烧一壶热茶。

    斯诺坐在柔软的椅子里,而小鹿跪坐在他身旁,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有着长睫毛的大眼睛轻轻阖上,鼻息间打着唱歌似的小呼噜——它已经睡着了。

    斯诺神情放松,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小鹿光滑皮毛,他看到被天边的太阳将被彻底吞没,就开口对埃尔森国王道:“埃尔森伯父,太阳快下山了,我想我得找个房间休息了。”

    “是啊,天色已经不早了。”埃尔森国王没有盼来前来奔赴婚约的任何一个儿子,只得安排人给斯诺准备房间。

    不一会儿,斯诺就在仆人的带领下,抱着他熟睡的小鹿来到休息的客房。

    客房里的装扮承袭了城堡的总体风格,一样的金灿灿、亮晶晶,耀眼的明珠嵌在深蓝的墙壁里,仿佛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圆润的小珍珠用金线穿了挂在窗边充当窗帘,床是象牙的,被子是天鹅绒的,连床边放鞋的脚踏都是水晶制成。

    仆人将壁灯点亮,又将壁炉的柴火点燃,让整个屋子都暖融融的,才恭敬地说道:“尊贵的王子,一切都准备好了,祝您有个舒适的夜晚。”

    “谢谢。”斯诺客气说道,他注意到挂在墙壁上的铃铛,问道,“这个铃铛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个普通的装饰品而已。”仆人回答,“只是你千万不要敲响它,不然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斯诺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点点头,就让仆人离开。

    正在这时,天边的太阳彻底落下山,他怀中的小鹿发出不舒服的呻|吟,随即骨骼拉开,皮毛褪却,一个熟悉的年轻人出现在他的怀抱中。

    斯诺微笑起来。

    安杰迷迷糊糊睁眼,看到足够让他做恶梦的脸就凑在他面前,吓得他一抖,差点掉在地上。

    幸好斯诺一把抱紧了他,然后把他丢上床。

    安杰脑袋里还不清醒,他跌坐在床,只意识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就一把抓起被子往胸前一捂,然后……呆了。

    ——我在做什么?

    他慢慢清醒过来,看到抱胸站在床边的斯诺,此时此刻,这位王子殿下脸上挂着饶有兴趣的笑,好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安杰连忙松开手,总算打破了他生生造出的“小处|男即将献|贞”的尴尬氛围,然后就发现自己光溜溜的一个,脖子上拴着的绳子的另一头,还捏在斯诺的手上。

    ……

    简直尴尬到爆!

    安杰已经尴尬得无言以对,他变成鹿被斯诺逮住之后,也想过变回人要怎么和斯诺交涉,谈一谈有关人类和可变形人类的平等条约,但他没想过自己居然就大咧咧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后脑袋里一片空白——该说什么?根本不知道!

    还是斯诺开口了,他只说了五个字:“往里挪,睡觉。”

    “哦。”安杰愣愣点头,然后扭着屁股往里挪了两寸,发现自己已经贴墙后就卷起被子闭上眼。

    斯诺熟悉而危险的气息随即弥漫过来,让安杰在纠结自己睡蒙了居然连胆子都完全丧失的同时,身体本能的哆嗦起来。

    其实斯诺没有对他做过什么,除了他还是王后时把他丢在森林里,就是变成小鹿后把他栓起来绑在身边了而已。

    好像,也不是太可怕?

    但是为毛他觉得这个人的鬼畜气息越来越重了呢摔!

    安杰咬牙,克制了身体的颤抖,努力想要重新睡过去。

    斯诺的冰冷的手却在此刻伸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腰,说了句:“晚安。”

    然后安杰就僵硬着腰瞪着眼失眠到半夜。

    窗外投来的月影已经倾斜,仆人来房间里把壁炉里的木柴添了两次,就再也没来过。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渐渐轻微,安杰睡不着,忽然听到两下沉闷的“当当”声,过了一会儿,又断断续续地响几下。

    好像一个老旧的铃铛在夜里被风吹疼了伤口,在痛苦的呻|吟。

    安杰本来就失眠,铃铛的响更让他焦躁不安,他小心翼翼地在床上翻了一个身,害怕吵醒身边的斯诺,结果一个转身,就和斯诺鼻尖对鼻尖、睫毛数睫毛了。

    斯诺沉睡的模样十分无害,月色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这张皮肤雪白的脸看起来十分柔和,眼睛闭合后的狭长线条微微弯起,配合着轻轻抿起的嘴唇,好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以至于他梦中都带着笑。

    但安杰没有心情欣赏美色,他屏着气往后拉开一点距离,脖子梗得几乎要僵硬,那铃铛又“当”的响了一下,让他激灵一下,心头又烦躁起来。

    铃铛一直断断续续的响着,安杰睁着眼睛在床上越来越焦躁,却还要控制辗转反侧的动作,以免打扰到身边的人。

    最终,他受不了了,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扯起斯诺的外套套在身上,然后抬腿跨过斯诺,悄无声息地赤脚踩在地上。

    铃铛就挂在墙壁上。

    看起来大概是铜质的,上面泛着一点点铜锈,也不算太老旧,只是风一吹,就轻轻晃动,发出闷闷的响声。

    安杰走到床边,把窗户隙开一条用来通气的缝关严实,再等了一会儿,发现铃铛还是在响后,就有些无奈地走到铃铛旁边查看。

    没什么问题,除了……里面的铜舌。

    安杰盯着那铜舌看了半天,终于看出自己莫名觉得不对的点在哪儿——铜舌上被嵌了一排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一时间看不清楚,而看清楚后,这铃铛就像一张一直痛苦大张的嘴,让人毛骨悚然。

    安杰看清楚的时候凑得很近,那么一瞬间,他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窗外的月影转换,将树枝的剪影投射在地面,壁炉的火也渐渐熄灭,安杰终于觉得,寒意从脚底凉到了他的心底。

    虽然是惊惧的,但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催促着他去摇一摇墙壁上的铃铛,好像摇响了,就有让人快乐的事情会发生。

    安杰恍惚间听到耳边传来少男少女们欢笑作乐的声音,仿佛他身旁开启了一个舞会,乐师的奏乐和歌唱家的歌声完美融合,让那些嬉闹有一种仿佛进入了天国般快乐。

    安杰摇摇头,冲散脑袋里奇怪的臆想,他的左手猛然抓住蠢蠢欲动的右手,深吸了一口气倒退一步,然后撞在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胸膛的主人发出低柔的声音,宽松的睡衣挡不住肌肤的温度,通过紧密的接触传到安杰的耳膜:“安杰儿,你在做什么?”

    安杰头也不敢回,好像身后的人比长了牙齿的铃铛还可怕,但这个人却貌似心疼他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身体,伸手把他拥在怀里。

    “你想摇一摇这个铃铛吗?”他声音里带着笑,“我来帮你。”

    “不、不要。”安杰僵硬拒绝,但斯诺仿佛没听到,温暖的手同冰冷的手相触的一瞬间,就牢牢抓住伸向了墙壁上的铃铛。

    铃铛被摇响了。

    长着牙齿的铜舌清脆地敲在铜壁上,发出“当当当”的沉稳响声。

    华丽的房间忽然动荡起来,无数的灰尘被抖落,镶嵌在墙壁上的明珠也落在地上,象牙的大床从中断开,水晶的脚踏碎成一块一块。

    而安杰和斯诺安然无恙。

    就在这时,铃铛下的墙壁打开了一扇隐秘的门,斯诺笑着看了安杰一眼,不容他拒绝,就牵着他的手往里走去。

    门后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侧挂着昏暗的壁灯,冰凉而整齐的石头嵌在地上,让赤着脚的安杰冷得发抖。

    走了没多久,走廊的地面变得柔软起来,安杰定睛一看,发现了地面铺满了又长又软的细草,把他的脚心同寒冷隔离。

    走廊的走势大概是往上的,又走了好一会儿,安杰终于在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看到走廊终点,无数的壁灯在这里汇聚,照亮了躺在华丽大床上的少年。

    依旧是象牙的床和天鹅绒的被,水晶的脚踏和明珠的墙壁,和刚才的房间一模一样,只仅仅少了窗户上挂着的珍珠窗帘。

    而躺在床上的少年十分美丽,如果不是看到他明显的喉结,安杰一定要觉得这里躺着的是一个如同花朵一般柔嫩艳丽的少女。

    他长长的睫毛静谧的低垂,好像下一秒就要睁开流光溢彩的眼睛。

    而他惊人的长发则从床上垂到了地上,一直蔓延到长廊外——这个时候,安杰才发现自己踩了一路的细草是这个少年的头发,只有光线明朗时,才能发现这是一头美丽的金发。

    安杰的心咚咚直跳。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是一个不似凡人的美人,和性向无关,任谁见了都要感慨是造物主把自己所有的私心都给了这个人。

    旁边的斯诺动了,他在安杰静默地注视下凑到了美人面前,在安杰以为此人要像个真正的王子一样给美人来一个吻时,他用自己高贵修长的手指掀开了美人的花瓣唇:“啧,果然是换了牙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