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v前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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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历两次波折,幸好都只是有惊无险,周一清点好盆栽和郭子一起送去市政府。

    市政府位于市中心的附近,建筑简约环境清幽,大厅里安安静静的看不到几个人影,走进去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

    张言默没兴趣像郭子一样四处张望惊叹,闷头搬运盆栽。来回两趟,意外地在电梯口撞见向彦。

    许久不见,面前西装革履的小年轻居然和记忆中吊儿郎当的二世祖大相径庭,差点没认出来。

    “默——张老板!”向彦叫住他。

    看到张言默令人迷恋倾倒的脸孔和淡漠神色,他眼神复杂,放低了声音:“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吧?”

    小推车上装满了绿油油的植物,张言默推到旁边让出条路,这才认出他来,有点惊讶:“向彦?我挺好的。上次你家里的事解决了吗?”

    自那次餐厅分别以后,两人没有再见过。

    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向彦眼神躲闪,变得支支吾吾:“还行……那个,也不是很严重……”

    他身后黑西装的中年人轻声催促:“别让刘董等急了。”别有意味瞥了相貌出众的青年一眼,似乎对被他耽误时间有些不满。

    张言默没错过那人眼中隐约的轻视,压下心中不悦,在电梯“叮”一声响后先将满车植物推进去,回过头平静道:“我还有工作,不打扰你。”

    向彦没理身后的男人,深吸口气直接拉住小推车不让他向前,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说。”

    张言默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你和——”话刚出口,硬生生像断片的碟片一般卡住,因为大厅里进来个人。

    “言默。”

    那人喊着张言默,目光却分明落在他身上,向彦火燎般飞快收回手,狼狈地扫了走来的男人一眼,匆匆向张言默挥手告别。

    男人声线低沉又平平的不显露感情,让人即使在嘈杂的闹市中也能极轻易分辨出来,更何况是如此安静的环境。

    向彦与季霄错身而过,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与他隔得远远的,隔空欠下腰算打招呼,然后走的更快了。

    张言默看得糊涂,这是有什么过节?竟让向彦对他忌惮到见了就跑,话都没说完。

    他疑惑地朝季霄看去,却什么都没问:“快过来吧。”耽误得有点久了,赶紧把挡住电梯门的小推车推放到电梯最里面,给人让出一片位置。

    季霄先一步走进电梯,紧挨着张言默站立。

    林舒阳单手抱着一叠文件跟在他身后,按下楼层后自觉地回到季霄斜后方,很有眼色的不去打扰老板,眼角却暗自注意着一旁好看到不容忽视的青年。

    封闭的空间里,两人站得极近。季霄鼻尖萦绕着青年身上不算难闻的薄薄汗味,没忽视言默工作服上的汗渍和泥点,眉头一拧问道:“你一个人搬?”

    张言默局促地往前挪,想尽量与他隔开距离,闻言胡乱点头又摇头:“跟人一起的,他先上去了。”

    两人之间空出一步的距离,季霄很想问问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可一看到青年微红的耳垂,就什么问题都咽下去了。

    “你出了很多汗。”他故意向前半步靠近,果然发现言默身体紧绷起来,握着推杆的手不自觉收紧,如同受惊时拱背炸毛的猫。

    可惜,看不到他此时的眼睛。

    季霄稍微遗憾地退开,虽然言默在怀里颤抖的模样很美,但这种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从口袋里摸出一片折叠整齐的手帕,他又恢复了正人君子的样子,边说边把它塞到张言默工作服的口袋里:“待会用来擦汗,当心中暑。”

    张言默僵直着背,很不情愿把自己的狼狈窘态暴露在季霄眼里,抿着唇“嗯”了一声。

    “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现在来不及跟你详细说,稍后我再找你。”

    效率也是高,才两天就帮忙解决了个大难题。

    “好,我等你电话。”张言默干渴地舔舔嘴唇,半垂着眸子任由热汗在背上淌,思索起这次又该如何感谢他。

    季霄似乎被他一句话取悦了,眉角飞扬。

    一旁林舒阳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总裁的洁癖呢?总裁注重私人物品的习惯呢?虽然看不到正面的表情,但这个给同性献殷勤的男人是和他朝夕相处、出了名高冷的季总?假的吧!

    面色如常,林舒阳再看青年时眼神却变了,想到刚才季总居然亲密称呼他“言默”,难道没有机会了?

    可自从季霄来到春城,他就一直偷偷喜欢着他。林舒阳自认为不论长相、身材和能力自己都不差,捂化这块坚冰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被人捷足先登,他如何甘心?明明每天陪伴着季总最多的人是他!工作上的配合与种种繁琐小事,他对季霄难道还不够用心?

    自认为对季霄付出了许多,林舒阳显然忘了是谁慧眼识珠将他从烂摊子中拉出来,又用高昂的酬薪将他送上凡华地产的总裁行政助理这个重要位置。而他所谓的用心,不过是对得住季霄付的高薪罢了。

    林舒阳心里肺里血液翻腾着,简直就像五爪挠心一样难受,一边又不断宽慰自己,就算季总对那人表现出一点与众不同又怎样?以他雷厉风行的个性,若真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遮遮掩掩、迟疑不决,更别说放任他做搬运工这种脏累活!所以是他想多了,季总顶多算有点好感,只要自己把苗头掐死……

    如是想着,他剧烈涌动的思绪才渐渐平复下去,看向张言默的目光也愈加平静。

    若是秦庄能听到他的心声恐怕要笑得倒地不起,他跟季霄铁磁了二十多年都不敢说自己绝对了解他,更不会枉自揣测他的想法,因为到头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冰山之所以为冰山,那是它露出水面的永远只有小小一角。林舒阳以为他懂季霄,这想法不知该说是自信还是无知。

    电梯“叮”响了一下,张言默拉着一车盆栽出去,看着电梯门在面前慢慢合上,也隔阻了季霄的脸。

    没有马上离开,他对着电梯门发了好一会儿愣,木木地掏出口袋里的手帕,后知后觉想到:今天一身灰扑扑的还都是汗臭,季霄竟然没有嫌弃。

    没管手帕是什么高档布料制作的,张言默粗粗在脖子上抹了几抹,粘糊糊的汗液被吸干后脖子一圈顿时清爽了,可怜其他部位还在蒸笼一般的工作服包裹之中。

    办公室间间有空调,一走进去就是天堂,出来后热浪的威力翻倍……待在室外,人都快被温度融化成一滩。

    “真是要命,今年是要热死人了!”郭子仰头看一眼太阳,“奇了怪了,往年这时候还下着雨呢。”

    张言默掏出手帕抹去额头的汗,说道:“搬完回去好好休息。”

    想起季霄给手帕时叮嘱当心中暑,便觉得有股暖流汇入胸膛,热乎乎却不让人讨厌。

    把花店交给阮嘉照顾,这一趟忙完张言默直接回了家,迫不及待跑去冲澡。

    脱了衣服往镜子里一看,才发现白天露在领子外的皮肤都晒红了,难怪会觉得发痒。好在太阳不是真的暴烈,这种程度的晒伤都不需要涂药,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但看着镜子里一片白的身体上只有四肢和脖子以上是深颜色的,还是觉得很想笑,就像皮肤上直接印了一套衣服。

    洗完澡,套上睡衣趴在床上吹空调,这应该是夏天最舒服惬意的事儿之一了。

    外面天还没有黑,张言默累到懒得动弹,摸个枕头垫着便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睡觉。闭眼没几分钟,又忽然爬起来,噔噔跑到客厅。

    他径直走向白色的迷你机器人,打开录像快进着看了一会儿,不在的时候房子里很安静,没有谁来过。

    不知该高兴还是失望,反正他松了口气,然后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爬床睡觉了。

    **

    天完全黑沉下去以后,张言默被饿醒了,望着黑乎乎的窗外好一会儿断片的脑袋才接上弦。

    “到底睡了多久……”嘟囔着拿起手机一看,已经八点多了,睡了三个小时。

    手机上显示着一通未接电话和一条短信。短信没有联系人,电话却是季霄打来的。

    两个号码上下靠在一起,张言默看着看着,心脏忽然就重重一跳,因为心里浮现一个不可能成为事实的念头……

    意识到刚才一瞬间闪过的想法有多荒诞,他立马平复了狂乱的心跳,镇定自若地回拨过去。

    “嘟——”的响了一下,那边很快接了起来,特意等着似的。

    “不好意思,之前在睡觉没听见手机响。”一旦面对的人是季霄就会忍不住紧张,张言默摸了摸脖子,“有没有打扰到你?”

    另一端,季霄缓缓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收敛起情绪,假装随意地说道:“没有,刚好在家没什么事。”

    其实七点钟没接电话时,季霄就猜到他可能是累了在休息,于是匆匆挂断不去打扰。后来就一直等着,心想再过会儿得叫他起床去吃饭,然后手机就响了。

    “闹事的两个人查到什么了?”张言默很快进入主题,“和那家公司有关系吗?”

    季霄单手点起一根烟,“那家广告公司的老板有个亲戚,也在经营苗圃,他指使的。”

    张言默下意识地皱眉,一边起身去开灯一边问道:“是哪家?”

    虽然这几年苗圃带来不少利润,可毕竟规模小,难道也会被人眼红?

    “春晖园。”季霄提起这个名字漫不经心地,随即道:“不用在意,他们不会再干什么。”

    除非蠢到一定要跟他作对。

    “有点耳熟……”张言默仔细回想了几秒才记起来,“之前听人提起过。”还是不好的评价。

    不过听他这么说就可以放心了,看来季霄已经去敲打过。由他出面的确更有效果,谁让人大多欺软怕硬,而恰好他就是个硬茬。

    “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已经数不清第几次向他道谢了,张言默有点脸热。

    带着点羞涩的嗓音钻入耳朵,季霄听得心中一热,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朝下腹涌去,某个部位迅速充血。

    抖着手把烟咬在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时躁动终于不再持续发酵,而是像团火苗燎着身体的渴望。

    “别忘了去吃饭。”他们两个之间没有必要说谢字。

    又来了!张言默挠了下瘙痒的胸口,想想季霄话不多却可靠又体贴,同样身为男人的自己也不能不承认他真的非常优秀。

    上次邱浩勋说他至今没女朋友……那么多名媛淑女也没能将他俘获?眼光到底多高啊?至于“不行”的说法……人无完人,谁知道实际是怎样。

    念头歪到同性的“能力”上,张言默使劲儿摇了摇头,恨不得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晃出去。可越不要就越想,简直扎根了似的,他不自在地跟季霄道再见,耳朵都被手机传来的高温捂热了。

    一墙之隔。

    烟只抽了一口季霄便任它慢慢熄灭,这是在与他分开的几年里养成的习惯,烟草点燃的味道总让人保持一点清醒。否则,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立刻过去敲响隔壁的门,把他抱在怀里坦白一切……

    “今天你端着花盆的模样很帅。”

    又被看到了,张言默揉揉眉心,刚才还不错的好心情烟消云散,迟疑两秒后回复过去。

    季霄摸出手机一看:

    “我认识你?”

    手上一个用力掐断半截烟,季霄回:

    “不完全认识。”

    不完全认识……这是什么意思?越是遮掩,张言默就越是断定自己见过他。手指敲了敲桌子,或许快按捺不住了吧。

    **

    苗圃里常见的几种盆景销售一空,张言默不得不天天往大棚跑,尽快把新苗给培育起来。

    期间抽空去了季霄公司一趟,为的还是那盆睡莲。

    睡莲问题不大,只是被空调吹得有点萎靡而已,他索性把养护方法详细写下来交给季霄,其中还包括自己多年养花的心得。

    忙碌之中,还要招待三不五时往店里跑的邱浩勋。

    上次从阮嘉嘴里听说邱二少和女朋友分手了,张言默以为他怎么也得伤心一阵子,没想到小看他了,邱浩勋就跟没事人似的,吃好睡好还照样开玩笑。

    如果不能从一而终,宁愿一开始就没有确立恋爱关系。张言默不赞同他太不把那女孩放在心上的行为,几乎看不到对她有一丁点爱意,但作为外人终究没有余地置喙。

    也许这就是属于他的个性与方式,和感情无关。

    邱浩勋还不知道自己在张言默心里已经是个浪到飞起的形象,带了包瓜子过来唠嗑,特意从小卖铺买的,绿茶味。

    每次来花店除了茶还是茶,嘴巴快淡出个鸟来。

    “哎,凳子都还捂热呢,你怎么就走啊!”邱浩勋噗噗吐瓜子壳,一看不淡定了。他二郎腿也不翘了,手里攥着的瓜子尽数倒在旁边桌子上,聊天的人都要走了还嗑个屁。

    张言默换上白色的球鞋,用钥匙把车里空调先打开散散热气,否则一上去要闷死人了。

    “这段时间苗圃里事多,我得过去帮忙。”他不觉得邱二少待在店里会比娱乐会所有趣,“要不你去别处玩吧。”

    反正他那种身份的人打发时间的方式多得是。只要不是像季霄一样,对谁都一张冷脸……

    “那多没意思啊……我可是放出话来要修、身、养、性,跟默默你学习!咱不能食言啊。”

    嗑瓜子嗑得有点渴,邱浩勋随手灌口茶:“带我一起去呗,正好还没去看过苗圃长啥样,长长见识。”

    张言默拿他没办法,提前打好打预防针:“天气热,你吃得消吗?”

    被这么一激,邱浩勋更坚定跟着去的念头。是男人哪能怂,不然在孔雀开屏的对象面前太跌份了。

    “吃得消,哥体力好着。”他炫出一口大白牙。

    张言默没再阻止,带着一口一个“我能行”的邱二少上了自己的小破车。而他的百万级跑车……底盘太低不好走土路,被言默给嫌弃了。

    邱二少当下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那什么偏僻地方啊,跑车都不能飚!

    等下了公路,不起眼的便宜车走到黄泥土和石子混合的路上,立刻颠簸起来。

    张言默是习惯了,邱浩勋却被晃得快吐了,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晕车的滋味!

    不得已,他把头探出窗外呼吸,好在路比较窄,旁边没有其他车子经过。

    眼角一瞥,邱浩勋发现后面的车不对劲,脸色忽的变得难看起来,扒着车窗牙齿缝里挤出个字:“操!”

    张言默正专心开车,看他一眼:“要吐?”

    邱浩勋大喊:“不是,加加加油门!要撞过来了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