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文学 > 重生之拉灯系统 > 24.青山不老

24.青山不老

推荐阅读: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

一秒记住【去看文学 www.qk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第二年暮春,路凡下山历练。谢天谢地不是酒鬼容成带队,而是二师姐杨妙妍。杨妙妍两柄双锤虎虎生威,人送外号摇光大姐大、七山女霸王,是个靠谱且仗义的巾帼英雄,更乃风师祖收入门下的最后一个弟子,真功夫在手的。

    杨妙妍携路凡并上一届灵选的九人,一并沿南列山脉直走东海,历时整整一年,其间种种消息传回山门,斩杀了甚么,谁受了伤,在哪里耽搁了,若非谢非羽曾亲身经历过,如何也想不到云淡风轻的几行字里藏有多少血腥。

    谢非羽渐渐成了摇光峰鸽舍的常客,定点蹲守,截获最新情报。每回展开竹筒里的纸卷前得先做一下深呼吸,生怕看到了路凡出了甚么意外。

    也不知是同行人太不靠谱还是太懒了,每次竹筒里的消息都由路凡书写,路凡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坚信打开竹筒的必然是师兄,常往里面夹带私货,放张小纸片,专写几句给谢非羽的话。谢非羽读后大是受用,挨个摊平夹在书里。

    没想到从腊月起再没接到鸿雁传书,他急得团团转,这一日清晨正打算出门问个清楚,刚一掀开棉帘,见到檐廊下有一白衣少年正背对着他抖落肩上积雪,

    此刻他闻见声响,回首时动作急了些,带起雪霰,弥散在二人对视中。

    谢非羽感叹笑道:“你可真是长成了个大小子啦!”

    不是路凡又是谁?白衣简净,眉目如画,刀光剑影犹然流动,较之走前更多了三分风霜三分坚毅。

    到底是杀过人染过血了。谢非羽在心中叹道。

    “师兄进去吧,外头冷,可别病了。”路凡专注地凝望着他,自然注意到了他仅披了件青袍。

    谢非羽也觉得自己脑子锈了,非得杵在门口叙旧。“我可不是常人,哪能真生病了?”

    边笑边把少年迎进屋,奇道:“怎么连伞都不撑?”

    “我带着方师弟先行去玉衡山治伤,走得急,没想到今年的雪落得如此早。”

    谢非羽听到南列山脉,心中感怀,四年前他们一行披荆斩棘,屡屡遇险,才从南列返还清冥山,其间那孩子缩在自己怀里,彷徨哭泣的模样似乎仍历历在目,如今他却已能独当一面,做别人的主心骨了。

    “先吃点东西,在我这儿睡下。我去你峰上布置一下你的洞天,今年冬天格外冷些。

    言罢谢非羽催热了碟子里的糕点果子,便要起身离去。

    路凡赶忙抓住他的声袖子:“师兄等等,我现在不累,我二人快一年没见了。再说会话吧!”

    谢非羽扯了两扯,险些成了断袖,没奈何又坐下了。

    “你这家伙白长了大人模样,还跟小时候一样倔。”

    师弟脸微红,抬眼笑道:“师兄我可早已成人了。”

    师兄想这年轻人语气略显微妙,若不是了解他,非得想歪了不可,正要取笑于他,一抬眼对上了他的眼睛,什么话都忘光了。

    他漆黑的眼珠像被雪水打湿了,闪烁着奇异的光焰。

    谢非羽摇了摇头,摆脱了这种奇异的魔力,暗自将其推诿给不分对象的男主撩妹BUFF。“我去年打了条灰狐狸,拜托苏师妹做了毛领氅给了你,你为何不穿?”

    路凡道:“有在穿的,后来飞近清冥山,见落了雪,怕打湿了,便收好了。”

    “衣服本就是拿来穿的,不用如此爱惜。”

    “师兄给的,自然不同。”

    “……”

    又陷入了迷之沉默。

    “咳咳咳——”做作的咳嗽如惊雷炸响在二人之间。

    路凡这一年生死来去,警觉异常,虽未拔剑而起,却已放出冰冷杀气。

    谢非羽也一惊:“你还没走么?”

    临窗榻上一人披衣起坐,却是个着淡紫色锦袍的美少年,发丝凌乱,眼眸睡不醒似的半阖着,羽睫轻颤,是个勾魂摄魄的形容。

    谢非羽长叹一口气,扭头骂道:“你莫要成天赖在我这儿,快来见过你的师兄。”

    沈碧成宛转起了身,笑眯眯见了个礼。

    路凡板着脸回了。一想到他这一年不在,沈碧成抢了他的位子,和师兄日日相处,心头就像有一团小火在熬煎,实在挤不出甚么好脸色。

    谢非羽虽然骂了沈碧成,内心里竟是有点欢迎他醒来的,否则他猛然和路凡相处,竟有些手足无措了。莫非真的如路凡当初所料,隔得远了自然就生分了?

    三人在桌旁坐定沈碧成一双眼珠乱转,噙着笑打量着二人。

    路凡一直低着头,倒是注意到桌上乱摊着许多书,有诗经有道经有佛经,不知何用。

    沈碧成道:“师兄估摸着你这几日要回来了,可是愁煞……”

    谢非羽气恼道:“闭嘴!”

    沈碧成不闭:“他说十五岁加冠礼时你还在南方,等你一回来就要给你补办,可是要给你取个字,他苦苦想了几天也想不出………”

    “够了!”谢非羽暴虐地将书砸向他头上,沈碧成哎呦哎呦地逃出了门,口中喊着:“二位小别胜甚么的,下次再来拜会。”

    一时间别的小院中都有人探出头来。谢非羽愤然甩袖,将门猛地带上了。

    徒留二人相对,谢非羽余气未消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灌下,待要喝第二杯,被路凡轻轻搭住手腕,“莫喝闷酒,上头。”

    谢非羽顺势反手握住路凡的手,察觉他手上伤痕累累,许多才刚结了痂,低声道:“你这两年过得还好么?”

    路凡面红耳赤,垂首道:“生死来去,进益颇多。”他说着默默从怀里拿出一枚莹润的银珠子,默默地把珠子放在桌上,默默往他这边推。但因珠子太过滚圆,自行滚动了起来,眼看就要滚下桌子,路凡手忙脚乱地抬手摁住,乒乒乓乓一阵大动静,前功尽弃,。

    谢非羽见他这样青涩模样觉得大为有趣,笑道:“你是要把它送给我么?”

    路凡默默地点头。

    谢非羽把珠子拿在手里把玩,入手温热,竟是件弥足珍贵的水沉金法宝,金系者大多脾气暴烈,易怒易伤,水沉金亲近金灵根而又有着水系温润凝定之效,对心境砥砺大有裨益。

    谢非羽感谢他这份细心,引他说话,“你好歹告诉我这是什么吧?”

    路凡这才开口:“此物名唤嗽月珠,乃是嗽月兽的妖丹。”

    谢非羽笑道:“那便与我说说你如何得来此物的?”

    路凡顿时自在了许多,从容道:“我们一行人行至东海炎州时在一乡村稍作休憩,招待我们的老夫妇尽日流泪。我便询问他们缘由。老婆婆说她的儿子是个镖局的镖师,前月护送一箱金银前去帝都为国师祝寿,当夜于落霞山上安营扎寨。到了第二日清晨,镖师们无人受伤,一箱金银却不翼而飞。众人大惊失色,赶忙寻找,在隔了四里远的小溪边发现了空空如也的箱子,箱子像是被巨兽的牙齿刺穿,整个变形。镖师提着箱子去衙门报案,县令却判他们监守自盗,责期十日内交还财务自首,否则就要发配南烟瘴。

    “我禀明了杨师姐,杨师姐听后决心相助,正好那箱子被众人视作废物,独有这对老夫妻还寄望于此翻案,收回家中仔细保管。我们围着箱子看了半天而不知所以然。但确定是妖兽所为。杨师姐便想出一计,她以清冥山内门弟子的身份请了一趟镖。镖箱里装满了金银。我们共同护送镖车走落霞山。到深夜我们闭息假寐,忽然横空飞来一卷长鞭,意图卷走箱子。杨师姐暗自提防,一锤子砸断了鞭子。就听到一声惨烈的哀嚎,师兄,你猜怎么了?”

    谢非羽笑道:“那恐怕不是鞭子,而是妖兽的尾巴,被砸断了尾巴自然叫得凄惨。”

    路凡点头:“正是一头毛皮光亮的黑色豹子,眼睛泛着绿光,耷拉着尾巴哀叫着欲逃跑。我们急忙结剑阵,意图围困住它,可那妖兽疾走如风。众人竟无人能及,正待要气馁,那妖兽反而来报复,追咬杨师姐。”

    谢非羽道:“噫,这妖兽好大胆,恐怕是在这深山老林中修得数百年道行,灵智已启,只是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人烟繁茂之地?妙妍师姐有化神修为,竟打它不过么?”

    路凡摇头道:“每当妙妍师姐的虎头锤砸向它,它的身体就会虚化,且它实在迅疾如风,当它奔绕着杨师姐时我们甚至无法看清它的身形。”

    谢非羽含笑:“这时候该轮到你大展神威了。”

    路凡望了一眼谢非羽,见他眼中满是自豪和信任,这才羞涩道:“我见它疾走如风,夜喷白气,又联想它夺镖之行,忽然记起在古书中曾读到过有一种妖兽,名嗽月,形似豹,饮金泉之液,食银石之髓。以风化形,身形疾速,无人能捕捉到它,除非,”

    “哦?”谢非羽配合接道。

    “除非将小葱戳入它的鼻子……”谢非羽顿时喷笑,要制服这怪兽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对于硬件设施要求颇高!

    路凡被他笑得双颊通红:“我正好带了一根做调味……”谢非羽更要笑傻,路凡对于厨艺高品质的追求为他们扳回了这局,“那你是怎么插中的?想来它也不会站在原地敞开自己的鼻孔。”

    路凡平淡道:“我刻意引它将我扑倒,它欲咬我咽喉,凑得极近,我便乘机……”

    谢非羽勃然变色:“你以后不许再做如此危险之事!若真的被咬中又当如何收场?”

    路凡低头道:“雍州灯市那晚,师兄不也………”谢非羽眼皮一跳,知道路凡指的是他“色/诱”血魔,近身切穴的事,只是此事既不光彩也不神勇,实在不堪回首……恼羞成怒之下又把路凡骂了一顿,路凡虚心受教,但看他神色似乎觉得一次冒险换来一颗嗽月珠很是划算。谢非羽心软,路凡如此拼命,定然在取珠时就想到此珠于我有益,上回芍姑娘为我看诊,说我气血虚浮,灵台不稳,若得水金天材地宝温养,那时他也在一旁……于是骂到最后也哑声了,暗想路凡若拿此等用心去泡妞,还不一泡一个准?

    二人之后总算心平气和说了几句话。路凡见天色已晚,起身道: “师兄,我这就走了。杨师姐嘱我去燕州送封信给月神家,我至多五日便回,回来后就长住清冥。”

    谢非羽笑道:“好得很,我们找时间把你的冠礼办了。”

    路凡点头应了,嗫喏片刻,又道:“师兄,今年上巳我们还去放风筝么?”

    谢非羽道:“放,放一整天!”

    ——这就是他们两年间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再见时物是人非,前尘往事都作尘土,路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青葱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