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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噩梦(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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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那个人远一点,他会害死你的……”

    “啊!”安梓桐从梦中惊醒, 看着周围熟悉的环境, 他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缓了一会之后, 他有些懊恼地往后一倒,软软的床垫被他的重力压得弹了两下, “怎么又想到这个了……”

    很少有人知道, 安梓桐是那个著名的商业巨鳄安家的孩子,他不是什么私生子, 他的父母是门当户对的夫妻,并且直到现在都很恩爱。他也不像其他人想象的那样, 在家里过着被忽视或者被欺负的生活, 相反, 作为家里第三个孩子, 也是最小的孩子, 他出生起就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大哥和姐姐和他差了十几岁,他也算是老来得子了, 自然从小是受尽宠爱,虽然一家人都很忙,但总有时间会照顾他。安梓桐身上没什么负担,就像安澜泽曾经的情况一样, 他想做什么, 家里人都会支持的, 就算是去当画家也不会遭到什么反对。

    安梓桐又在床上躺了一会才掀开被子朝门外喊了一声,“李姨,我饿了。”然而门外没有一点声音。他又等了一会,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事情有些不对劲,如果是平常的话,应该早就有佣人等着他起床了。安梓桐穿着拖鞋下了床,打开了门,“李姨?”

    门外也是一片寂静,好像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样,他走出了房间,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瞪大了眼睛,整个走廊到处都是血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安梓桐着急了,他在走廊上跑了起来,每间房间里都没有人,好像所有人都人间蒸发了一样,安梓桐像疯了一样找了他们家所有的房间。中途鞋子掉了他也好像没知觉一样,任凭脚底被磨伤。

    “哥!姐!爸爸!妈妈!”安梓桐叫着,却根本没有人回应他。周围的一切仿佛突然褪去了颜色,视野中只剩下渗人的黑白色。安梓桐想要出门寻找帮助,却一眼看见门口的树上,树干被用红色的油漆写上了几个扭曲的大字,鲜红的颜色在黑白色的视野中显得格外明显。

    “都是你的错!”

    “不不不……我什么都没干!”安梓桐尖叫着跑向那棵树,这时,他听见了微弱的呼唤声。

    “爸!”安梓桐惊喜地回头,却因为眼前的景象向后一倒,直接瘫坐在了地上。他们家的所有人,包括雇佣的佣人,全都被一根黑色的树枝一样的坚硬的东西钉成了一串,挂在了二楼的屋檐处。鲜血顺着屋顶一滴一滴流到了地上,挂在最前方的就是他爸爸的身体,尸体的头猛地抬起了,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了两个黑洞,“都是你的错啊我的儿子……”

    “不要!”安梓桐惊恐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床,松了一口气,刚刚那个也是梦吗……

    房间里有点黑,安梓桐习惯性地去床头摸灯,灯亮起的一刻,他才看见,他的墙壁被人用血涂得乱七八糟,整个房间都散布着不知道是谁的血迹。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他被子里蠕动着,安梓桐吓了一跳,猛地掀开了身上盖着的被子,露出了里面正在蠕动着的人头,那是他自己的脸!那张脸上一只眼球已经挂在了眼眶外,只剩下一点点粘膜组织连着让它不至于彻底脱落。那张脸上已经腐化了一半,上面爬满了恶心的蛆虫,渐渐散发出了恶臭。

    他尖叫着把手里的头丢了出去,咕噜咕噜……那颗头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停住了,从墙壁中伸出了两条黑色的手臂,轻轻地捡起了地上的头,慢慢地梳理着被弄乱的头发,随后将脸转向了安梓桐。

    那颗头裂开了鲜红的嘴巴,他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你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啊!”安梓桐只感觉眼前一片黑,他昏了过去,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又是另一张床。鲜血,尸体,死亡,恐惧……在这无尽循环的噩梦中,渐渐磨去了安梓桐所有的理智,恐惧像是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绕住了他,他几乎快要疯魔了,而在这中,他也明白了,是什么东西在控制着他,让他陷入这无尽的噩梦,让他分不清什么是现实,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给他当头一击,在他重新拥有希望的时候把他拖入绝望。是跟在韩殊身边的那东西!但是,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你明白了吗?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韩殊……他明白了,在所有的循环噩梦中,唯一没有死亡过的他的亲人和朋友……而每次他想要接近韩殊寻求帮助的时候,事情就会向着更加恐怖的方向发展下去。这么多次了,他也清楚了,那东西想让自己远离韩殊。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他嘶吼着说出这句话,却并没有人回应他。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无尽噩梦还在继续……

    “梓桐,你真的没事吧?”韩殊开着车,看着后视镜里面眼神迷离的安梓桐,有些担心地问道。从比奇堡出来之后,他就一直是这个魂不守舍的状态,和他说话要喊好几遍才有效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安梓桐好像有点在躲他。

    可能是受到惊吓了吧,毕竟刚刚经历了这么多糟心又毁三观的事情,一时接受不了也是很正常的。韩殊有点责怪自己想得太多,安梓桐可是他将近二十年的朋友,当初什么事情他们没遇到过,但是从来没见安梓桐有什么躲闪的。

    在烧了那些人偶之后,韩殊看着那些孩子们安心成佛才带着安梓桐走密道出来,在出门的时候,把作为开关的旋转木马的机关毁了个彻底,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但这里大概很多年之内不会再出什么事了。他们出来的时候,一直盘踞在这里的雾气也终于消散了,阳光总算能照到这城堡上了。

    韩殊开着车,安梓桐就坐在后面闭着眼看上去在歇息,两个人一路无言地回到了市里。韩殊是一大早赶到比奇堡的,出来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下午的四五点钟了,在这期间他自己是吃了点压缩饼干的,而安梓桐并没像他想象的那样饥寒交迫,陆霄远可能是为了他的身体,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对他还不错,虽然算不上是好吃好喝地伺候,但是该有的一日三餐倒是不少给,虽然安梓桐自己是因为心情原因没吃多少就是了,现在看来也是消瘦了不少。

    安梓桐直到韩殊停好车都没有醒,韩殊在酒店的门口停好车之后,自己下了车,他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安梓桐正窝在车座上,把自己团成了一团,眉头紧皱着,嘴里也在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着什么,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这是做噩梦的征兆。韩殊皱了皱眉,他轻轻地摇了摇安梓桐的肩膀。“梓桐,醒醒,我们到了。”

    “啊!”安梓桐本来睡得不深,韩殊的手刚碰到他的肩膀,他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周围,缓了好一会才突然松了口气,接着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有些躲闪地避开了韩殊关切的眼神,低着头眼神涣散地盯着地面。

    韩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梓桐却像触电了一样闪开了,他抬起头有些惊恐地看着韩殊,韩殊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梓桐,刚刚吓到你了。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陪着你的。”

    安梓桐的表情很难看,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要对韩殊露出一个平常的笑容,却失败了,索性,他低下了头,在韩殊继续凑过来之前,快速地钻出了车,一言不发地双手抱着肩走进了酒店的大厅。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仍然是颤抖着的。

    韩殊抓紧了速度锁了车,拿好了东西去到了酒店里面,安梓桐已经在前台等他了。但是这次出乎韩殊预料的是,安梓桐竟然主动提出要住两个房间,要知道,在以前,安梓桐可是那个就算扒都扒不下来的那种人,最喜欢赖着韩殊跟着他睡一间房。当然,韩殊会帮他收拾东西也是一方面原因了。

    安梓桐不算个坚强的人,韩殊很了解他,他绝对不是那种独自一个人想要静静的类型,但是这次出乎他的意料,安梓桐竟然说了他认为一辈子都不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他说,阿殊,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说完,他几乎算得上是无理地丢下韩殊自己拿着房门卡上楼了。韩殊只好开了两间房,有点摸不清头脑地拖着自己的行李走进了房间,安梓桐自己穿的衬衫已经是破破烂烂的了,后面还渗着血迹,虽然韩殊借了他一件外套,但仍然不能完全盖住那几乎浸透衣服的的血迹。刚刚前台的人用戒备的眼神看了他们好久。尤其是一直就像是梦游一样眼神涣散的安梓桐,这个模样说出去,说是杀人犯都有人信。

    安梓桐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张房门卡,换洗的衣服就更没有了,韩殊想着想给他送点衣服过去,但是反复敲了他的门半天,里面也没人回应。韩殊有点担心安梓桐的状态,他有些着急了,几乎开始砸门了,也没顾其他会有意见,在门外大声叫着安梓桐的名字。

    过了好久,韩殊都快要找酒店前台帮忙开门了,门里面才传来一声疲惫的声音,“阿殊,我想先睡了……”

    “梓桐,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就是太累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听他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韩殊也稍稍放下了心,他和安梓桐隔着门又聊了几句,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梓桐听着脚步声走远了,又听见房门被打开关闭的声音才松了口气,他放松了身体,靠着房门慢慢滑坐到了地上,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满脸,“对不起……阿殊……对不起……”他痛苦地捂住了脸,小声啜泣着。

    韩殊并不清楚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被囚|禁的两个礼拜,陆霄远带给他的伤害或许会让他消沉几天,但绝不至于让他一个几乎算得上是没心没肺的人陷入这种几乎快要崩溃的地步。

    是那个东西对他做的!那个韩殊带来的东西,那个可怕的怪物!陆霄远并没有影响人感官的能力,而那个东西,他到底还能做些什么,安梓桐根本无法估计。

    那些恐怖的噩梦不只是吓唬他而已,那是一种警告,因为他碍了那怪物的事了,如果他不屈服,就会被永远困在那无尽噩梦中,而现实又何尝不是另一重的噩梦,他时刻提心吊胆着在梦里的事情会不会哪天就发生了,他知道,那怪物有这个能力。安梓桐已经濒临崩溃边缘,他不是孑然一身的人,他在乎的人远比他想象得多,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经历了多少重的噩梦,多少重的折磨,甚至于在韩殊稍微接近他的时候,他都会恐惧得颤抖。所以他屈服了,这也是他唯一能选择的路。

    韩殊就像一个被罩在玻璃罩里的玫瑰花,守护他的野兽试图残忍地撕碎所有的靠近者,觊觎者,即使只是被这朵美丽的花所吸引驻足的人也不会被放过。可当玫瑰花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永远都只会是和平的景象和温柔的家犬乖巧地摇着尾巴。

    而他安梓桐不过一个被黑暗的真实所吓破胆子的胆小鬼,没有胆量杀了野兽,也没胆量告诉玫瑰花那家犬的真面目,只能做一个被驱逐的胆小鬼。将近二十年的友谊,却抵不过心中的恐惧,这让安梓桐感到羞愧,他一遍一遍对着韩殊道歉。

    可每当他心中提起反抗的念头的时候,噩梦就会再一次席卷他,不分时间,不分场合,他脑中想起了叔叔在临走前对他说的话:“离那个人远一点,他会害死你的。”

    “你赢了……你赢了……我会走的,所以停止吧……”

    恍惚间,他仿佛在一片寂静的房间里听到了低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