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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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室, 衣柜门开着。

    里面的衣服或长或短, 或素或艳, 种类繁多, 唯有一个共同点——贵。一只手从左到右抚过去, 停在一件样式保守的白衬衫上,迟疑片刻, 将它旁边那条裙子取了出来。

    门外,闻雨正低头看着手表, 忽然听见宁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闻雨,你能进来一下吗?”

    “什么事?”闻雨问。

    “帮我一个忙。”宁宁说, 唯恐他不肯进来, 又放低身段, 柔弱的补了一句,“求你了。”

    闻雨犹豫了一下, 回头看着身后的房门, 伸手将门推开了一些。

    那门是虚掩着的, 吱呀呀打开以后, 就看见一个女人背对着他,站在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身上穿着一条晚礼服,因背上的拉链没拉上,所以整个背露出来, 裙是黑的, 肉是白的, 没有其他颜色,却对比出了一股情欲与香艳。

    听见开门声,她自右肩慢慢转过脸来,对他说:“我够不着背后的拉链,你能帮我拉一下吗?”

    砰的一声,房门重新关上了。

    镜子里的宁宁肩膀向下一垮,长长松了口气。

    但嘴上还是要问:“怎么了?”

    “换一件吧。”闻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你不喜欢我身上这件?”宁宁笑道,“那你喜欢哪件?”

    闻雨:“……随便。”

    “随便的范围可大了。”悉索一声,裙子落在地上,两根修长雪白的腿立在裙子内,倒映在镜子中,“要不,你进来帮我挑一挑?”

    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镜子里的宁宁笑意扩大,嘴上却幽幽怨怨的说:“我可从来没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我怕遇上意外。”闻雨淡淡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我可不想帮你拉拉链的时候,裙子突然掉了下来,又或者我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你脱光了衣服……类似的意外还少了吗?”

    哈哈!宁宁险些笑了出来,为了维持人设,只能绷着脸不说话。

    她能想出来的勾引人的方法,张心爱怎么可能想不到,她能用出来的勾引人的手段,张心爱怎么可能没用过。

    以前闻雨没有上钩,在知道她真面目之后,他还有多少可能性会上钩?

    心中的顾虑减少了不少,闻雨的表现像一把钥匙,解下了她身上无形的锁链,让她不再束手束脚,连件衣服都要选个大半天。房门从里面推开了,她一身波西米亚长裙倚在门口,甚至还简单化了个妆,风情万种的对他笑:“我好了。”

    几分钟后,客厅内。

    闻雨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的女人走来走去,将一只红酒瓶,并一只高脚杯放在桌子上。

    “你跟裴玄很熟?”他盯着她,问。

    “恩?”宁宁模棱两可的回道,打开红酒瓶,鲜红的酒水注入一只高脚杯内。

    “我刚刚打电话问过了,裴玄三天前出狱。”闻雨说,“为什么他出来以后不找别人,偏偏来找你?”

    “你想知道为什么?”宁宁笑着问他。

    “恩。”闻雨道。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知道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客厅里有两个人,桌子上却只有一个高脚杯。宁宁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染红了她的嘴唇,她的嘴唇也染红了杯沿,舔了一下嘴唇,她将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

    闻雨盯了她好一会,才伸手接过杯子,在杯子的另一边喝了一口。

    “裴玄在我这里存了五百万。”宁宁满意的回答。

    “现在这笔钱呢?”闻雨立刻问。

    宁宁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递给他。

    闻雨接过杯子,刚要喝,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伸过来,灵活的将杯子一转,印着唇印的那边转到他面前。

    鲜红的酒,鲜红的唇印。

    闻雨皱了皱眉,再看宁宁时,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宁宁却用一根手指头轻轻在酒面上一点,然后含进自己嘴里,啧的一声,她朝他笑了起来,又娇俏又可爱,甚至带着一丝小小的邪恶,这才是张心爱,真正的张心爱,她在闻雨面前已经扮过好女孩扮过乖宝宝了,可惜暴露了,他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德行,所以她无需隐瞒。

    用人间最美好的肉体,用几乎成功诱惑了所有人的性感,用近乎魔鬼的手段,来引诱一位天使的堕落。

    “来吧,亲爱的,你还等什么?”她催促道,“你不想知道这笔钱现在在谁手里吗?不想知道这个人拿到这笔钱以后,会做什么事吗?”

    闻雨犹豫再三,终于端起酒杯,几乎是嘴唇刚刚沾上杯沿就放下了,但即便如此,唇上还是沾上了一点红色,他扯下一只白手套当纸巾,擦了擦嘴。

    宁宁叹息一声,这是属于张心爱的愤怒,也是属于她自己的松了口气。

    “这笔钱已经被我花完了。”她冷冰冰回道,下一秒又笑颜如花,“一毛钱也没留给他。怎么样,你高不高兴?知道你们两个有仇,我怎么会便宜了他?”

    “你只是觉得就算你花光了他的钱,他也不会把你怎样。”闻雨回头看了眼浴室方向,怕破坏现场,所以开着的水龙头依然开着,水声依然哗啦啦响着,死人依旧在浴缸里泡着。

    “……可惜裴玄不是你的那些情夫。”闻雨缓缓回过头,“你根本打发不了他,你最多只能打发浴缸里的那个人。”

    “你在说什么?”宁宁迷茫的看着他,“他们两个明明是因为分账不均,才起的内讧吧?”

    “你都说了,五百万,你已经全部花完了。”闻雨摇摇头,“钱都没了,哪来的分账不均……等等。”

    他奇怪的看了宁宁一眼,目光如手术刀一样锋锐:“你是不是没告诉他们,五百万已经全部被你花完了?”

    宁宁笑着没说话。

    她慢慢起身,从桌子后绕过去,身体没有骨头似的靠向闻雨,似乎想要坐在他的大腿上,结果闻雨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让她坐了个空。

    “你躲什么?”她自怨自怜的叹了口气,伸手拿起面前的酒杯,一口气将剩下的酒水喝干,因为喝的太猛,一串鲜红酒水沿着她的唇角,滑落至脖子,一路蜿蜒至她的胸衣里。

    咕噜一声,咽下酒水,她用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这次喝这里的酒,然后我什么都告诉你,也什么都告诉警察。”

    说完,又落下两行眼泪,期期艾艾道:“这事抖出去,我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事业完蛋了,未婚夫回来了也要跟我分手,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求你一个吻,你这都不能满足我吗?”

    说完这话,宁宁紧张的盯着他的眼睛。

    不是怕他不答应……而是怕他答应!

    “我没有这个义务满足你。”闻雨冷冷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我隐约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你嘴里说的‘老毛病’发作,既勾引了裴玄,又勾引了他的小弟,然后怂恿他们为了钱,为了你内讧……”

    “我没有!”宁宁一下子跳起来,泪水直流,如同受了天大委屈,“你冤枉我!”

    “我这只是猜测罢了,事实如何,等警察过来,自然会水落石出。”说完,闻雨二话不说掏出手机。

    宁宁一脸吃惊,回过神之后,急忙扑过去抢他手里的手机,嘴里还囔囔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但闻雨挣脱了她的手,一边朝门外走去,一边:“喂,我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宁宁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泣,内心却忍不住想笑。

    张心爱啊张心爱,你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你会说的话,做你会做的事,结果是什么呢?不过是重复你的失败罢了。

    直到警察进门,宁宁一直没有回到开头,经过最初的喜悦之后,宁宁渐渐冷静下来,感觉有点不对劲。

    “特地给我设置这样一个前提,她的目的,真的是为了让我重复她的失败吗?”宁宁心想。

    张心爱又不是白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身为一个面具人,将票给人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可她究竟想要改变哪一部分,确切的说是哪一天的命运?

    今天是周四,录完口供出来,天色已晚,过完这个夜晚,离这部电影结束就只剩下两天了。

    “再两天就好。”宁宁对自己说,“熬到周末就好。”

    她本来想自己打个车回家的,但是出来以后,发现一个人在外面走来走去,焦急的等她。

    “小爱姐。”见她出来,李善竹欣喜若狂的奔过来,像一条眼神湿润的小狗。

    “你怎么来了?”宁宁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墨镜。

    李善竹羞涩的说:“我今天去你家找你,发现你不在,门口还拉了警戒线,我问了问门口的警察,他们说你家里发生了命案,我当时吓了一跳……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还好出事的不是你……

    宁宁哭笑不得,说:“死的不是我,是另外一个……算了,我们回去再说吧,门口有没有记者?”

    所谓情场得意职场失意,张心爱虽然有一大堆裙下之臣,可在演艺圈的发展却并不怎么样。海哥给她砸了好几个女主角,但都是剧红人不红,用某导演的话来说:“她所有的精力都消耗在人际关系上了,没工夫演戏。”

    但即便如此,上镜的时候多了,多多少少能混个脸熟,大大小小也能算个明星,加上出的又不是小事,是死了人这样的大事,一些得到讯息的小报记者纷至沓来,都守在了门外。

    宁宁一出去,长枪短炮一拥而上:“张小姐,请问你跟死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对方会躶死在你家里?”“张小姐,请说一句话吧张小姐……”

    在李善竹的保护下,宁宁艰难的挤上了的士,有记者直接堵到了的士前面,司机不敢开,身边却忽然伸来一只脚,替他踩下油门。

    的士猛地往前一冲,吓退了记者,也吓住了司机。

    “还等什么?”李善竹收回自己的脚,对他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开啊。”

    车子开动,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匆匆离开,连一刻也不敢停留,就像自己刚刚运送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饿着肚子的毒蛇。

    钥匙打开房门,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门。

    “小爱姐,你最近先住在这里吧。”李善竹说,“这是我跟我哥以前住的老房子,自打我哥买了新房以后,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住了。”

    “那你住哪?”宁宁问。

    “我住学校。”李善竹又羞涩的低了低头,偷眼看她,“不过你要是一个人害怕的话,我也可以过来陪你住。”

    还嫌事情不够多吗?宁宁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朝前走了几步,打量眼前的民居,忽然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李善竹一言不发的立在原地,脑袋垂得很低,略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面孔,他的表情。

    “善竹?”宁宁问,“你怎么了?”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像他那样对你。”他低着头说。

    “他?”宁宁疑惑道,“你说的是谁?”

    “闻雨。”李善竹慢慢抬起头来,人畜无害的面孔,略显羞涩的笑容,“如果你不是打电话给他,而是打电话找我的话……我才不会报警,我会帮你处理掉浴室里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