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文学 > 侯门纪事 > 第六百零四章,太子不痛快和梁山老王旧事

第六百零四章,太子不痛快和梁山老王旧事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弃宇宙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去看文学 www.qk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最快更新侯门纪事最新章节!

    “臣,对不住皇上,”袁训一开口,嗓音微微颤抖。

    皇帝正瞅他百般不顺眼的时候,冷漠以对:“不相干的不要说,朕没功夫听。”

    片刻的寂静,袁训显然在压抑感情,皇帝冷眼旁观,见他没有刚才的激动,又恨他不知感激。

    这种心情皇帝对柳至也有,他甚至不愿意见柳至一面,就把他从侍郎撸到小捕快,当时就撵到京城外面。

    如果不是袁训又出新花样,皇帝也依然不想面对袁训,他亲手痛殴这两个人的心都有,面对只怕控制不住。

    这就见到袁训表露感情,皇帝打心里烦恶。但他不表示感情,皇帝又嫌他白眼狼。

    怎么看袁训都痛快不了,皇帝跟吞下苍蝇似的没好气。

    袁训低着头,能把一部分表情提供给皇帝,他却看不到皇帝神色。只凭感觉,或者不用凭感觉,不用想也知道皇帝对于他先要和柳至定亲事,后要带加寿离京不会满意,袁训小心的回话。

    “林允文恨臣之狼子野心,看来不能悔改,他恨臣满门。”

    皇帝恶心他的心思下去一些,隔离似的冷漠换成薄雾似的冷淡:“你当你的差,他恨你,本就是错的。”

    “要说臣和他本没有接触,他在京中,当由镇南王管辖。但初时,他利用臣女福禄寿之瑞敛财,被臣妻参与撵走,他因此恨上臣的妻子。再回京时,他与异邦勾结,潜入臣家盗取军事筹划不成,对臣恨意加深。孩子们夜巡,妨碍他在京中行事,把假冒他的教众射杀在京外。说他与臣满门结下仇气,不是臣乱讲。”

    皇帝更满腹怨气:“这等作乱贼子,朕不会放过他!”

    “臣知道镇南王定下诸般计策,小半年没有把他遂出京外。臣,又与柳至有负圣恩,”

    皇帝冷笑一声,迁怒到林允文身上的火气更冒出数丈,劈头盖脸的斥责:“你知道就好!”

    “臣当将功补过,臣理当为捉拿林允文尽微薄之力!”

    “所以方便你一出子又一出子不消停?所以你带加寿出京顺理成章?所以你胆大包天,只为能成就你的私意?所以你……混帐东西!你的舅父陪你只到十一岁,这中间他还不是时时在家,你出京几千里迎养于他!朕把你养大,你就这么对朕!你哪有功劳?将功补过用不到你身上!你戴罪立功还差不多!”皇帝怒气引动。

    袁训自然道:“为臣戴罪立功!”

    皇帝更火大:“朕还没答应你出京!你有什么资格戴罪立功!朕不许你走,看你往哪里走!”

    袁训往上陪笑:“回皇上,回乡祭祖的事情……”

    “祭……!”皇帝险些骂出来,在话要出口的最后关头咬牙忍回来,才没有因为骂袁家的祖宗而把太后也骂进去。

    殿室不小,又夏日敞开帘幔有风。但袁训不敢说话时,皇帝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憋屈几天的怒气,本是对袁训和柳至两个人,全发在袁训身上,虽没摔砸东西,也把殿内外侍候的宫人吓得早就跪下瑟瑟发抖,生怕天威震怒,他们将有池鱼之灾。

    夜色深了,太后回宫是在晚饭后,又和皇帝说上一堆的话,皇帝想明白后宣的袁训,发过一顿脾气,外面已星辰满天。

    不是白天能随时会有人前来劝说,皇帝也没有要把袁训再发落一回,徐徐的,他只能自己劝解自己。

    骂过骂过了,气也气过了,应该是问明袁训出京路线,或者同他说说在京外抓捕林允文的事情。但真的这样问,混帐表弟又占上风,他一出计,又成一计不说,把皇帝的鼻子也同太后似的牵着走。

    皇帝就怒目而视,雷霆有声,今天晚上决计不想让表弟好过,继续刻薄他:“朕不许,看你怎么办!朕等着,看你还有什么花样可玩!”

    袁训要不是袁训,说声不敢,让皇帝撵走,今天到此为止。

    但他是聪明的忠毅侯,宫中有倚仗,为人也机灵。在皇帝说过以后,顺着杆儿就爬上去:“如果皇上容臣回奏,”

    “讲!”皇帝说过,后悔的又磨磨牙,也就发现在他的心底,还是想多听混帐说一说,脸沉得随时滴下水。

    “如果皇上允臣出京,臣明言返乡,林允文肯定往山西一路布置安排,紧随其后虽然跟着他走,却也不难。但请皇上应允,臣还要带孩子们走上一走。自臣到皇上府上,蒙皇上教导,常往京外公干,倒见过不少好地方,孩子们没有见过,在臣心里是个遗憾。是以,臣走的路,和林允文并不相同。但他前期布置,有专人在,却可以一网打尽。等到林允文发现随后追赶来时,臣要他往哪里去,他就得往哪里去集结人。布置安排上面,又是主动在手,铲除大天余孽,料也不难。”

    皇帝翻翻眼:“你就是想玩,你就说你玩,这是实话!”

    “臣不敢瞒皇上,蒙太上皇太后恩典,蒙皇上皇后恩典,臣女加寿前途无量。但臣深恐太后过于疼爱,皇上过于疼爱,加寿不能得知民间疾苦。”

    皇帝冷冷:“哼哼!”

    袁训觑觑他的面色道:“也有臣爱女之心,想带她在大婚前四处游玩,以后长居宫中,知道宫中岁月是锦绣堆成。”

    皇帝紧紧闭上嘴,袁训也没发现无意中影射到皇后。

    皇帝对皇后的看法,就是她过于富贵,不知珍惜。一个民间疾苦的话,让皇帝想到皇后就是不懂疾苦的人。一个宫中岁月是锦绣堆成,也恰好是皇帝对皇后的旧日不满,你日子过得太舒服了不是?没事儿就寻事去了。

    加寿恰好又是下一朝的皇后,皇帝干咽咽口水,因说中他内心所想,对袁训的怒气下去一些。

    但皇帝还是不想待见他,他一旦答应他,就是由着混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皇帝就不说好,由着袁训继续说下去。

    袁训先说了一些他知道的各地风土人情,是他亲身去过,热闹的地方要带孩子们去走走。接下来又说到林允文身上时,很快,皇帝吩咐在殿内听使唤却不现身在面前的宫人也退下,让闭上殿门。

    小半个时辰过去,袁训从殿中出来,皇帝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生气,摆驾寝宫歇息。

    睡下来的时候,皇帝又有一件生气的心思浮上来。混帐表弟说带孩子们去看海,去看泰山古人封禅的旧址……。皇帝暗想,朕也没去过啊。朕自小到大,出京门游春都没有过几回。还有一次出京门,是让福王造反逼迫而出。

    这混帐,真是岂有此理!撤了他的官职,他这就出京玩去了!

    混帐!

    这是皇帝入梦前最后的心思。

    ……

    袁训没有直接回家,文章侯府离宫中比常家近,他先到文章侯府上。韩世拓见他到来大喜过望,但说掌珠还没有生下来。问过稳婆,说眼下不生,袁训告辞,去往常家看望安老太太。

    他虽然免了官,但常家的人接住他也是如得龙凤,带去见安老太太。老太太坐在玉珠的产房外数佛珠儿祷告,一见大喜,握住袁训的手,脸儿对着常五公子:“你别担心,”又看常夫人:“你也别担心,”适才还担心的面容上笑口大开:“好孙婿刚得了加喜,他来了,喜气就来了,玉珠这一胎啊,一定生得顺。”

    常夫人还真的信,而且信以为真。让备酒,常都御史带五个儿子陪着袁训厅上饮酒等着。这是在家里可以说私房话,常大人就去袁家捉拿的事情,对袁训赔个私下里的不是。袁训说不怪,这是圣意的话,大家谈谈说说,也算开心。

    近三更的时候,袁夫人从家里打发人来问,安老太太请她早睡,而房中玉珠的叫声大出来。

    半个时辰以后,玉珠生下第二个女儿。安老太太流露过,学宝珠这一胎理当是儿子。但母女平安,她把这去年说过的话忘记。接过小姑娘来看,连声夸着好。

    在京里有福气的老人,安老太太不算,别人也难算上。她没有孙子,却因为有孙女儿过得人上之人。又有几个好曾孙,头一个寿姐儿将是太子妃,将是皇后,满京里没有人同她比得。

    常夫人早就盘算好,这就恭敬地道:“老太太,您看您当初说好孩子生得好,好孩子越长越好看,又聪明又伶俐,还会给禄二爷打下手。这第二个曾孙,您给起个名字吧,沾沾您的福气。”

    安老太太欣然应下,抖擞着精神头儿想了想:“这孩子比加喜错上三天,这是追着喜星脚踪儿来的,这是来讨喜的,名字上可万万不能离开喜字。”

    展眉一笑:“就叫她增喜吧,大名儿就是常增喜。”

    常夫人满心里喜欢,却又小心翼翼:“太后她答应吗?”

    安老太太踌躇:“无妨,这是加喜的妹妹,姐妹顺下来是常事。”又对外面看去:“好孙婿还在这里,把他叫来再问一声。”

    一时,常大人父子陪着袁训过来,听过名字,都夸妙极。袁训抱了抱孩子,满面带笑也道:“是姐妹,这样叫才是正理。”常夫人喜欢的对他谢了又谢,自以为这以后跟喜星一样的好运道,常五公子也喜不自胜,好兆头人人都要不是,对着袁训拜了三拜。

    五房里二姑娘,从此就叫做常增喜。常常的增加喜欢。

    老太太对玉珠放下心,由袁训陪着,深夜往韩家去。刚进家门,文章老侯兄弟出来正和袁训寒暄,后面来人飞奔:“生了,侯夫人生下大姑娘。”

    老太太乐了,她膝下得意的孙女儿居多,她也因为孙女儿才这般得意。掌珠生韩正经的时候,老太太说生得不好。这听到是个姑娘,老太太喜的先没了眼睛:“生得好。”

    文章老侯也觉得吉利,忠毅侯府刚得喜姑娘,他又一进自己家门,就来了孩子,奉承簇拥着前来看视。

    安老太太的偏心,在今天大逞大威。抱过孩子在手上,见生得五官秀丽,嚷道:“听我的,我刚才在常家起了一个名字,都夸好,这一个的名字,由我来起可好不好?”

    老孙氏略有失望,事先说好是男孩,由文章老侯起名字,是姑娘,由曾祖母起名字。

    不好跟老太太抢,老孙氏强笑:“您是有福老太太,您起您起。”

    老太太扬眉道:“宝珠的女孩儿,叫加喜。袁加喜,原是为加喜欢才来的。玉珠的女孩儿,我叫她作增喜。常增喜,时常的增喜欢。这一个,就叫添喜欢,大名韩添喜。在喜欢上面,还添喜欢呢。”

    听的人哄然大笑:“好,这名字真好。”

    老孙氏心中释然,比一比自己准备好的姑娘名字,还真不如这一个。当下大家叫起还添喜,把添喜姑娘名字定下来。

    摆上酒来,闹哄哄的大家吃了几杯,又谢过袁训——同着加喜起名字,他不帮忙,太后不乐意,谁也招架不住。又拿备下给产妇的滋补汤药给两位老太太用。

    要留袁训和老太太在家里歇一晚,老太太不再担心,却要睡她的房里。夜已四更,袁训奉着安老太太上轿回府,文章老侯等兄弟直送出一整条街。

    回来继续说名字好,全家人兴奋的一夜没有睡好。掌珠在产房醒来听到女儿叫还添喜欢,感受到祖母情意,流了泪水又让劝了回去。

    第二天,两家贺喜的不断,都夸姑娘名字好,羡慕嫉妒的有一大堆。

    袁家开始收拾东西,但并没有过度的张扬。

    ……

    “哈哈哈哈……。”又一次大笑出来,张开的嫣红小嘴儿里,饭粒再一次不客气的落下来。

    对面的太子不客气的敲敲桌子:“加寿,你打三、四岁以后,自己吃饭也没这样过,快收敛些。”

    加寿想也不想,放下筷子,胖手一抓,把饭粒抓到嘴里,没等太子吃惊表情露完全,已吃到肚子里。

    以他们身份,犯不着如此节俭,但加寿动作极快,吃完了甚至没想她做了什么,拿起筷子扒拉着饭,还是记不住的边吃边说:“哈哈哈哈……要去看太后小时候住过的村子……哈哈哈哈哈……爹爹说去看大海,带寿姐儿官道上跑马,哈哈哈哈……。”

    太子放下碗筷,在加寿总算停下笑声的不解眸光中,勉强解释:“今天事情多,我也吃好了,你慢慢吃,我就不陪你了。”

    不等加寿回话,太子走出来气的不行。

    四月的午后,骄阳似火炉倒扣下来,却暖不了太子听到加寿要离开而冰凉的心。

    太子殿下头一个心思,加寿走了,这几年谁料理家陪我吃饭呢?再一个心思,羡慕让殿下红了眼睛。

    别人羡慕他是太子嫡子的时候,遇上加寿就炫耀不起来,老实乖乖的跟在加寿后面去羡慕。

    当时两岁的加寿,会唱好些儿歌,外省按月给她寄时新东西,宫门上有人每天给她买京里到处名小吃。加寿大方的总有太子一份儿,让太子英敏对她的羡慕随年纪的增长有增有减。

    因为羡慕,加寿对殿下永远有吸引力。加寿本身又活泼伶俐,也让殿下一直喜欢。在名正言顺上面,又是殿下的人,他可以放开了的喜欢。

    在撮合帝后的事情上面,加寿又让殿下感激。

    深受家人疼爱的加寿,在殿下心里不仅是得意洋洋的化身,是加寿大牛皮总成真的化身,也早有相濡以沫,早有并肩同行。

    “哈哈哈哈…。我要出京游玩,再回家祭祖去…。”这笑声太子怎么也听不下去,让他难过的想,你走了,我怎么办?

    出宫入主太子府的这几年,从第一天就是加寿相陪,好几年两个人一起用早饭,一起用午饭,一起在雨中看花,一起看高阁红梅。

    太子昨天还在想荷花开得好,打算让加寿备酒,请师傅们一起赏荷花,再打算晚上备酒到皇后宫里,让加寿拖来父皇一起看夜荷,这就没有置办的心思。

    殿下已十七岁,离开加寿也能做些促使帝后和好的举动,但他习惯于加寿在身边,想到她就要离去至少两年,太子心里堵堵的。

    而加寿想不到他的难过,每天狂喜:“哈哈哈哈……爹爹母亲要带我玩去了,有大弟有二弟有二妹有三妹,有小六有似玉,还有称心和如意,战哥儿是皮厚跟去的,哈哈哈…。”让太子殿下气个倒仰,这人太齐全了,还全是爱玩会玩的,寻常你们在京里闹的就足够了,这一出去,指不定玩的多开心,回来要吹多大的加寿大牛皮呢。

    这也让殿下饭吃到一半,避去书房的脚步,都迟迟而拖拖。神色不用说,是黯然神伤。

    书房侍候的小子想不到太子没吃好,见他回来的早,请他去午休。太子刚睡下来,加寿过来。小食盒打开送上汤,关切地道:“太子哥哥,你中午吃的太少,不行不行,把这汤吃了,我带的还有一碗饭,你爱这汤淘饭,吃了吧,吃了我就不烦你。”

    言下之意,不吃加寿就不走开。

    太子好过些,起身端碗,加寿殷勤的亲手为他添上汤,黑而又长的眼睫下关心和昨天一模一样,和前天一模一样,和去年一模一样……太子露出笑容,试图说服:“寿姐儿,男孩子才回乡祭祖,你是女孩子……。”

    刚说到这里,加寿眨动眼睛还在听时,外面不止一个叫声:“太子哥哥,我们可以进来吗?”

    加寿的心思瞬间飞开,放下汤碗往外去:“大弟二弟称心如意二妹?快来快来。”

    孩子们奔进来,欢呼道:“大姐,让我们对你说,爹爹上午说,还有几个地方要去。”

    执瑜问道:“地图在哪里?”有没有地图倒不用问,太子这里肯定有地图。

    加寿手一指内间:“在里面。”大家进来,内间的内室,是太子歇息之处,太子放下碗出来,孩子们对他见过礼,拥到地图前面,小手抬起来指指点点:“这里,这里,还去这里,”

    地图上端过高,执瑜执璞虽兴奋还能守规矩,先请示太子:“可以拖椅子吗?”

    太子说可以,执瑜抱一个椅子过去,执璞抱一个椅子过去,孩子们抢着往上站,虽然太师椅沉重,也吓得太子帮他们扶着,说着不要摔才好。

    执瑜点住最上端,地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那是最北方。骄傲的道:“萧二伯父家的衍勇哥哥说他当兵去了,可我和二弟也会去看看的。”

    执璞额头都发亮,热烈的附合,小手儿一通的指:“我们比他走的地方多得多。爹爹说,先看海,再从这里走下来,这里有名山,要去逛逛,这里出好果子,这里出……”

    太子埋怨自己不该让他们进来,刚让加寿气到的伤,这又添上一道。

    但不等太子养好这道伤,外面又来萧战和加福。萧战往椅子上就挤,“哎哟喂,这哪儿还站得下人呢?”香姐儿跳下来,称心如意也跳下来。

    萧战得了地方才不管她们没地方站高,开始宣布:“祖父说这里有烽火台,这里有要塞,这里曾打过大战役,这里也要去看,”

    他说完跳下去,把加福送上来,加福开始宣布:“这里有糖人儿,这里有泥人儿,这里有木头面具,这里出大风筝……”

    太子忍气吞声,头隐隐的作痛。

    总算香姐儿想到:“太子哥哥要午休的吧?”太子又不愿意放他们走,留下自己哪怕对外面满眼夏花,也担心冷清上来。

    于是孩子们继续对着地图指点,好在加寿还是体贴太子哥哥,让人取热饭来,分心看着太子哥哥补一碗饭。

    孩子们的话随着饭汤,又转到各地小吃上去,听得太子不知道流口水的好,还是恼怒他们可以吃这些好东西的好。

    孩子们临走时,请太子哥哥暂时保密,因为不能公开让林允文知道他们的路线,这是袁训没有对孩子们明说的理由。

    也不能过早让元皓知道不带上他,他一定会天天闹得不可开交。走的时候闹一闹,很快就要走,袁训想想不必怕他。不带韩正经和常巧秀走,也怕他们提前哭闹,这是能公开对孩子们说的理由。

    太子答应不让元皓知道,目视小身影离开,恢复大日头地面以后,地面上似乎还留着兴冲冲。

    太子一下午都没有精神。

    ……

    萧战和加福吃过午饭就去太子府上找加寿,梁山老王在消夏的竹躺椅上歪着,面色微沉心事重重。

    身侧,坐着老王妃。老王妃是顾不得午睡,川流不息的家人来见她,川流不息的送上东西。

    “这马鞍子结实,还是刚才那个结实?要是两个都结实,正好一个给战哥儿,一个给加福。”老王妃倒没有打扰老王的意思,她在自言自语。

    老王本就睡不好,帮着斜瞄一眼:“结实,给他们吧。”

    老王妃松一口气,满面春风交待家人:“这两个可以用,再拿衣料来。”

    梁山老王是随口一问:“不是刚做过参加加喜洗三的衣裳,加喜过满月穿的衣裳也做下,这又做什么?”

    “做行衣,出远门儿在路上,衣裳还是家里备的好。这一走又不止一年,春夏秋冬的衣裳,里外都得备下。”老王妃喜滋滋儿。

    老王嗓音沙哑:“孙子就要离家,你倒喜欢上来?”

    “他们长大了,我自然喜欢。老王爷你忘记了,你刚回家那会儿,见战哥儿不高,你还说我们养的不好。这没几年长得多快,几年功夫像是一眨眼就过去。再过几年,也是一眨眼就过去,加福就要给您生曾孙子了。”老王妃嘴角噙笑,悠然仿佛见到那一天:“总算长大了,出去一圈子再回来,加寿大婚以后,战哥儿加福大婚还能远吗?现在我是备他们出门的行衣,等他们出门,我就着手备他们大婚的东西了。”

    “回来就成亲,”老王妃说着,干劲儿十足的把送上的衣料捡视着。

    老王把脸扭到另一边,对老王妃的话听不进去。半天他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入睡。失神的眼神带出苍老,老王妃无意中看到,劝他道:“知道你心思,不能陪孙子去你难过。但这也没有办法,元帅出征,家人留京。儿媳去了,你怎么提得出来带着孙子再走。我情愿自己个儿冷清,让你去。但皇上还不喜欢忠毅侯呢,返乡祭祖是太后作主,宫里出来的话都这样说,你别惹皇上不高兴吧,为大倌儿想想,那不识好歹的陈留郡王可还虎视眈眈呢。”

    老王叹息的女人般幽怨:“唉…。想到他们俩个再回来,就要大婚,中间这几年竟然没有我,唉……长大了只怕就不要我们了,这会儿小,还知道天天找祖父。”

    “大婚你就抱曾孙不好吗?”老王妃还是挺开心。

    “你忘记了,我家一脉单传好几代,代代只有一个孩子。你我成亲,你往边城去了几回都没有。儿媳也是有了战哥儿以后,又去看大倌儿也没怀上。战哥儿聪明过人,灵气全在他身上,不会再有哥哥弟弟了。加福……”梁山老王沉吟着,不肯轻易说出加福有福应该生得早的话,也不敢轻易相信加福打破家中的一脉单传。

    从他年青的时候盼多生儿子失望开始,直到有了战哥儿,太能了,老王觉得好的孩子有一个,就不会再来第二个。

    这心思主导的他疼爱孙子,也主导的稀罕以福为名的加福。又患得患失,不敢去多盼望。

    纠结着,老王妃乐了。

    嗔道:“你呀,你不是不信没有几个曾孙抱,你眼下是离开孙子你心里空的慌。我呢,说大婚是想岔开你的心思,没想到愈发的想得多。”

    老王让一语点破,失笑着:“是啊,我其实还是怕离开孙子和加福。这每天陪着他们度日多快活,他们不在身边,我对着你,你对着我,咱们俩个不吵架才是怪事。”

    “我不跟你吵,没有孙子在家,我都不再多看你一眼。”老王妃笑话着他。

    老王自嘲:“是啊,看看没有孙子,没有人看得起不是?”心里更闷,把个大扇子摇动。

    于林一头扎进来,把老夫妻都一惊。

    “老王爷,姓范的在袁家。”

    梁山老王坐起来疑惑:“哪个姓范的?”

    “您对我们说过的,范铲头,他自己说的,老夫范铲头。”

    老王原地跳了起来:“是他!他还没有死!”

    于林睁一睁眼睛:“如果他是您说过的那范铲头的话,活得挺好。”

    老王妃没明白:“袁家进了蛇吗?还饭铲头?那是毒蛇。”

    “他比毒蛇还要毒!”梁山老王挥袖子,把送东西的人撵走,对老王妃气愤莫明:“你还记不记得你我刚成亲不久,国公们险些在军中哗变,不肯如数交粮草,事后查明,就是他鼓动前前辅国公为首所为!”

    老王妃变了脸色,先往外面看一看加福没有回来,才小声道:“如今和忠毅侯府是亲家,还提与他外祖父的陈年旧事做什么。只这一件么?前前国公去世多年,你当年也没少收拾他家,快别提了吧。”

    老王继续恼怒:“是!本来我出手,辅国公府早就归我麾下,对我俯首帖耳。也是这个老东西,和忠毅侯的外祖母赶到陈留郡王府上,这老东西参与游说陈留老郡王,把两家旧日不和解开,说服已入军中的陈留世子,如今的陈留郡王定亲与加福的嫡亲姑母。这两个人年纪不相配,一个当时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还不能知道,而陈留郡王府就肯等待。我听到消息纳闷,知道这里面有高人,一查,又是他!”

    老王妃对于林使个眼色,于林也正好退下去。

    老王妃皱眉:“当年也不能怪你,你初到军中,他们不服,我们成亲后没多久,你说的那一年,你根基还不稳,国公们联手抗你,你事后一一的打压国公在所难免。他们不服你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你还手的一天。”

    “夫人,不是我年青气盛打压国公,是十大重镇十大国公俱是外姓人。太上皇和先太上皇对郡王们固然猜忌,但对国公们防范更深。怕他们兵权长久在手,积粮多的时候,能养更多的人,不测也可能发生!我一生与国公们不和,我一生对内做的,就是不许他们府中积太多粮食,养没过明路的闲人!”厅上只有老夫妻相对,老王说的尽兴。

    老王妃垂一垂眼帘:“是啊,有些事情不能全怪你。”

    “如今到大倌儿手里,国公们府中元气已伤。我对郡王们侵吞他们土地不闻不问,致使他们对我仇恨深重。也使得国公对郡王防范早成,他们也不肯轻易和郡王交好。大倌儿管起来容易,是我几十年仇恨才有今天局面。不然陈留郡王这种人换成二十年前出来,有几个国公支持他,是我也会棘手。哪有今天他只能倚仗太后作作乱,并没有太多人与他交心呢?”

    梁山老王咬牙切齿:“辅国公府的弓箭有名,我早就想收为心腹。从我父帅到我手里,布局不下十年,最后关头陈留老郡王挺身而出,还不就是因为一桩亲事!而这亲事我本以为会结亲项城郡王一族,因为两位国公夫人都出自于项城郡王一族。我早早和项城郡王说好,就是如今的郡王,当年还不是世子,我也许给他不少。这个饭铲头!结亲陈留郡王府上就是他的主张!这亲事明着是为袁国夫人下嫁袁国舅,其实是解开当时辅国公府向我称臣的危机!”

    老王妃心疼的看着丈夫,在她心里,就是老王没有一些来自先太上皇和太上皇的心意,老王妃也不会认为她的丈夫在这件事情中有不对。

    见老王动怒,柔声劝道:“快别说了吧,消消气,喝点儿凉的。”

    老王额头青筋都冒出来:“听到他名字,我什么也吃不下去!这老东西!我以为他死了,好几回休整回大同,点名见他,说他病重,我没再理会。没想到……难怪瑜哥璞哥小小年纪,能对我说出来,军中若没有陈留郡王不服大倌儿,还会出来别的人。如今不服大倌儿的是陈留郡王,看在加福面上,陈留郡王不会有过度举动,对大倌儿安稳掌军权,陈留郡王反而有功的话。”

    老王妃叹气:“不用问了,忠毅侯嘴里从没有这样的话,瑜哥璞哥是由别人教出来的。”

    但是奇怪:“瑜哥璞哥怎么肯听他的话,又复述出来?我只听着,这毒蛇,这饭铲头的品格儿和忠毅侯不一样,孩子们倒受得了?”

    “从前前国公开始,就对他礼敬有加,送往京里,忠毅侯能不礼敬他?孩子们自然听他的。”

    老王深吸一口气,问老王妃:“你还记得不记得?袁国夫人下嫁袁国舅,这事情你是知道的。随后没多久,你来看我,我们还谈论过这事情奇怪,只怕嫁的是国公府中庶女。但就是庶女,也没有嫁平民的道理。直到她有孕,辅国公府姨娘凌氏同时有孕,范铲头出主意和陈留郡王府中联姻,我都看错!以为定的是凌氏肚子里没生的孩子。项城郡王背后结交凌家,他并没有刻意瞒我。到最后下大定,正房抱出小襁褓,送给陈留老郡王妃看,收到消息,我都不敢相信我的耳朵!”

    老王妃轻轻点头:“这就难怪了,明着是为袁国夫人女儿定下亲事,暗地里又为辅国公府解开危机。但明着呢,也全了老国公夫妻对女儿的疼爱。国公府自然对他礼敬有加。”

    “他在袁家,让我放心地把孙子交给忠毅侯,不能!”老王负手在厅上团团转。

    他的孙子是梁山王府的继承人,在成长过程中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他苦思着,却没有好办法:“要让战哥儿离开加福不跟去,这不可能!除非……”

    眸子怒张:“我得跟去!”

    老王妃张张嘴:“这,皇上那里怎么去说?”

    老王爷撸袖子,不过不是这打扮去见皇上,而是怒气冲冲道:“我先去袁家弄明白,确实是他的话,我自有主张!”

    光着手臂,老王爷踩着杀气出厅而去。

    ……

    袁训在书房里,对面坐着梁山老王痛恨的范先生,正含笑对答:“可惜先生不能跟我们去,等见到正骨张,请他再开几剂药方给您。”

    “我风湿入骨,在路上也是累赘。”

    这和谐气氛,眨眼间就让破坏。梁山老王闯进来,搭眼一看,怒火在全身上下跳动燃烧:“果然是你!”

    “范铲头!范铲头……”书房里传出来老王暴跳如雷的叫声。

    ------题外话------

    游玩,仔也喜欢。求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