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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将军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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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夏柏通讯的时候,谢小颂正穿着围裙站在烤箱面前等待苹果派出炉,而在她身后客厅,齐骁骁穿着纯棉背心,单手支地,姿态轻松优雅地做着伏地挺身。

    抓起通讯器,谢小颂说:“夏柏哥哥。”

    听着女孩甜糯的嗓音,隐在厚重窗帷阴影里的夏柏眼中阴霾褪去,他关切询问:“小颂,身体怎么样,都恢复了吗?”

    “嗯,好多了。”耳畔传来男人温润如水的声线,谢小颂一手撑着流理台,顺势转身,正巧看见一束金色阳光照进客厅,落在青年修长后颈,光晕中,耳后绒毛被轻风拨动,她心头一颤,像是着了魔,怔怔看着一滴晶莹汗珠沿着他下颌滚落,没入若隐若现的胸口。

    “……小颂?”许久得不到回应,夏柏扬起眉。

    “抱歉,夏柏哥哥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小颂,明天是周五,我去接你回家可好?”夏柏转过身,伸指拨开窗帘朝外望过去,一眼看见曾被压过的那片灌木丛,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啊……可是为什么要回去?”谢小颂心不在焉地反问,目光依旧在那具线条流畅,性感健壮的身躯上流连,俏脸飞霞。

    夏柏轻笑:“傻丫头,周六是你祖父忌日。”

    啊了一声,谢小颂神智迅速回笼,她居然忘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她忙与夏柏商定了见面时间,听见烤炉叮一声,她匆匆结束通讯:“夏柏哥哥,谢谢你,我们明天见!”

    正要拉开烤炉门,身后横过一条手臂,低沉醇厚的声线从她头顶传来:“明天跟人有约?”说着,齐骁骁已经将烤炉打开,浓郁的苹果甜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他眉毛动了动,大手一伸,取出烤好的派。

    “是的,学长我……”转身几乎撞进他怀里,谢小颂近距离看清他蒙上一层薄汗的胸膛,浸湿的背心清晰可见轮廓分明的肌肉,光滑紧实的皮肤,肆无忌惮辐射出炙人热度,她刷的脸红,捂住鼻子往后退。

    “嗯?”齐骁骁扬眉,找出两把勺,强行塞给她一把:“快过来坐,趁热吃。”

    男色当前,谁还吃得下苹果派啊!谢小颂羞愤交加,看着那个浑然未觉的青年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活色生香的画面不断刺激她鼻腔与大脑,最后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低叫一声,扔下勺子奔进自己房间。

    齐骁骁摸摸头:“她怎么了?派不吃了,全给我?”

    一个人风卷云残地解决掉甜香可口的苹果派,齐骁骁走到她房门前,敲了敲。

    “小颂?”

    门内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学长,有事吗?”

    脸色有些不自在,齐骁骁清清嗓子:“你烤的派很好吃。那个,明天……”

    谢小颂竖起耳朵,紧张地趴在门板上。

    “明天……算了,我明天要去总商会,跟你说一声。早点睡,我出去一趟。”

    听着他脚步远去,谢小颂气恼得要撞墙,这个人怎么说话说一半,吊人胃口嘛!还有之前在厨房……他,他难道不知道自己那个样子有多可口多诱人犯罪?天啊,齐骁骁看起来如磐石般踏实可靠,为什么私下如此没神经?

    莫名有些赌气,谢小颂直到第二天被夏柏彬彬有礼接走之前,也没主动与齐骁骁说话,自然也没看见久久伫立在她身后凝视的目光。

    回到雅街谢家大宅,谢小颂认真听着管家爷爷强忍悲凄介绍着忌日安排,她抬手轻轻搂住老人:“爷爷在天之灵,看见我们每个人都幸福快乐,他一定很欣慰。管家爷爷,再给我说一次爷爷与你初次相见的情景吧。”

    管家带着怀念的神色,坐在谢小颂身边,不厌其烦地重复数十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谢小颂听着,眼中满是憧憬,想象着两个青年身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飞扬意气,一起念书,一起恶作剧,一起受罚,一个毕业后入伍前往遥远的边境线,一个放弃了知名企业的招徕,留在谢家打理庶务……

    人类如今寿命普遍达到了一百五十岁,谢老将军一直在前线作战、练兵,为了谢家的传承,申请从冷冻卵子库中选择优秀对象,人工孕育了独生子,即谢小颂生父。完成了延续后代的任务,谢老将军心无旁骛地继续指挥部队战斗,那时候正值联邦意图与帝国开战,想趁机吞并自由联盟作为前线,面对联邦年轻战神的锐意进攻,自由联盟全靠谢老将军运筹帷幄,屡次瓦解联邦攻势,保全了自由联盟的独立与完整。

    正因为谢家对自由联盟有此贡献,不少人敬慕谢老将军忠义,自发前来谢家祭拜这位能力卓绝的将军。

    谢小颂换上肃穆的黑色长裙,挽着夏柏胳膊,沿台阶缓缓而下,走到众多来宾面前,从容行礼:“感谢大家前来,我代表谢家欢迎各位。”

    落落大方,优雅自信,谢小颂的表现堪称完美。一袭黑色长裙勾勒出她日渐娉婷的线条,冰肌雪肤衬得她明亮杏眸熠熠生辉,每一位来客,她都能准确叫出对方的名字,态度不卑不吭,既有大家风范,又恰到好处体现出对宾客的尊重。

    夏柏噙着笑,站在谢小颂身侧,他目光平和中藏着审视,打量屋内众人,来的大部分是军方的人,而首都其他世家也有派人前来,他们与军方的人泾渭分明,隐隐有分庭对抗之势。垂下眼帘,夏柏笑容愈深。

    “感谢您的前来,”握着一名应当是谢老先生下属遗孀的老妇人手,安慰了她几句,谢小颂转过头,对上一双清冷的黑眸,笑容略僵:“顾……顾公子,欢迎,请先到偏厅饮茶,稍等片刻。”

    顾修白站在她面前,拧着眉冷冷注视她挽着夏柏臂膀的手:“怎么,那个大个子没有陪你?”他发出短促的嗤笑声,“也是,庶民怎么能在贵族的世界出现,谢小颂,算你聪明,知道找一个看起来体面的人来凑数。不过我无法认同你的眼光,夏家早已没落,甚至称不上世家,如果你想要重振谢氏荣光,应当选择更强有力的姻族。”

    谢小颂强行压下怒火,她瞪着他线条流畅微微仰起的下巴:“多谢顾公子‘友好’告诫,只是我们谢家内务,不劳您费心,请。”做个手势,示意仆妇上前领他离开。

    顾修白冷笑了数声,扭头便走。

    “怎么,你们闹别扭了?”夏柏轻笑。

    谢小颂偷偷翻个白眼,怎么每个人都当她是小孩子脾气,根本不是闹别扭那么简单好吗。她含糊应了声,重新扬起笑脸,迎接朝自己走来的宾客。

    眼见时间差不多,夏柏俯身在她耳畔提醒:“小颂,快要到祭拜的时间了,累不累?”他视线掠过她被汗浸湿粘在脸畔的几缕碎发,眉目更加柔和。

    “有一点,”谢小颂点头,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大部分宾客已经去了偏厅,现在几名身强体壮的仆人正在管家的指挥下,将祭拜用的供品搬到主厅,她目不转睛望着他们,轻叹:“抱怨没有任何作用,我是谢家人,疲累无法阻止我做好该做的事。”

    夏柏目光灼灼:“你长大了,小颂。你父母,还有谢老将军,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真的?”谢小颂欣喜,她渴望得到认同,这代表她努力做出的改变没有白费。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可不好说。小时候你经常骗我,比如你在床上喝果汁打翻了,把我抱上去;打碎了祖传的青瓷,用点心骗我帮你顶包。”可爱地皱皱鼻子,谢小颂如数家珍。

    夏柏被逗乐,俯身拧她鼻子:“小丫头还挺记仇,难道夏柏哥哥对你不够好?”

    “好好好,快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唔……”

    笑看她俏脸微红,眼神如同可怜巴巴的小狗,夏柏含笑替她理鬓发,声音很轻:“……如果让你跟我走,你会答应吗?”

    “哈?”谢小颂没听清,满脸问号。

    正在这时,前厅大门被推开,一行人走了进来。

    一部分人穿着雪青色笔挺军服,肩章上星光璀璨,胸前挂着各色勋章与银色流苏装饰。另一部分人表情庄峻,身上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他们的军服是暗红色的,以金色点缀。走在中间的一行人神色有些不安,穿着普通西服的他们被夹在两队军人中间,似乎很不自在。

    “您好!”

    站定,左右两侧人马齐刷刷行军礼,动作整齐划一,目光坚定锐利,立即吸引了偏厅休憩的宾客目光,不少人倒抽冷气。

    “那不是联邦军队的制服吗?看颜色是元帅亲卫……”

    “另一边的一定是帝国军方派来的代表,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吓死人了!”

    总商会外交部门负责人越众而出,他牵起谢小颂行吻手礼:“抱歉,请原谅我们不请自来。上午在总商会进行三方会谈,茶歇时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听闻今日是谢老将军忌日,坚持要来拜祭。希望我们没有打扰到大家。”

    短暂怔忪后,谢小颂最先回神,她唇角绽开浅笑,欠身行礼。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祭拜马上就要正式开始,请客人们随我来。”

    这一行特殊来宾的出现,迅速改变了偏厅宾客的气氛,军方的人俱是一脸戒备,世家和商人代表则用估量的视线观察着他们。

    而无论是面对哪一种目光,联邦军人与帝国军人目不旁视,身姿挺拔,沉默站在一侧。

    谢小颂在心里轻叹,联邦军人自不用说,而帝国军人则与她曾暗自猜想的狰狞完全不同,他们并不张扬,但是那股锐不可当的气势教人不敢小觑,每一张年轻的面孔流露出对自身实力的强大自信。那股彪悍锐利的气质,让她想起了某个人。

    一道高挑挺拔的身影从队末走出,无声站在谢小颂身侧,低沉醇厚的声线落入她耳中,令她心跳迅速加快。

    “小颂。”

    回身,谢小颂迎上齐骁骁隐含歉意的幽深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