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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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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王嬷嬷到了秋棠院,先跟二姑太太请了安,说了几句闲话,便带着个提着大八角食盒的小丫头到了采薇屋里。

    方一落座,王嬷嬷便道:“太夫人知道了姑娘的一片孝心,特赏了些精致的点心给姑娘!”其实原本太夫人想着差一个大丫鬟送过来也就是了,王嬷嬷却因同采薇在一个院里处了两年,极是喜欢她,见她如今处境艰难,便求了太夫人亲自跑了这一趟。

    采薇一面让茶,一面笑问道:“劳烦嬷嬷亲自跑了这一趟,我可是不敢给嬷嬷赏钱的,这是我前儿给嬷嬷做的一个抹额,针线倒也还过得去,嬷嬷若不嫌弃,还请将就着先带带。”

    王嬷嬷接过来一看,她素知这位表姑娘不擅女红,但却是个心思巧慧的,这抹额虽没绣上些花样,却用了三色的锦缎拼合在一处,用得是上等的好料子,色配的又极好,和她平日所穿那些衣裳也都是极搭的。又见那针脚极是细密工整,可见是用心做出来的,便笑道:“姑娘的手艺,我老婆子如何敢嫌弃,能得了它便是我的福气了!”

    “只要嬷嬷喜欢就好,我还给外祖母也做了一个,只是如今我顶着这个名头儿,倒是不好再送给外祖母的。”

    郭嬷嬷在一边也忙道,“我们姑娘还日日都给老太太抄佛经祈福呢!”说完,便拿出一叠子采薇抄写好的经文来给王嬷嬷看。

    “唉——”王嬷嬷也是先长叹了一声,才道:“姑娘对老太太的这份孝心真真是难得,只是——,唉!也不是我老婆子故意使坏想灰了姑娘的心,实是姑娘想要讨老太太的喜欢,真真是千难万难。太夫人还有一句话命我传给姑娘,便是叫你往后再不用每日给她遥拜请安。”

    王嬷嬷想起当二太太在太夫人面前提起此事时,大太太说的那几句绵里藏针的话,又道:“我老婆子也劝姑娘一句,我知道姑娘想讨老太太的喜欢,可这当口儿,姑娘越是这么做,只怕就越招有些人的眼,恐那些人又传出些别的话来中伤姑娘。”

    采薇听了略想了想,忙道:“多谢嬷嬷提点,既然外祖母有命,外孙自当遵从。只是为何嬷嬷说我想讨外祖母的喜欢是千难万难?姨母也曾说过,说太夫人不喜欢我,是因为我娘。若当真如此,那外祖母又为何不喜欢我娘呢?我娘在日,对她老人家可是最孝顺不过!”

    “唉!若论这其中的缘由,我老婆子跟了太夫人几十年,倒也清楚,如今倒也不妨说给你知道,也免得你心里头总是埋着这么一根刺。”

    “说起来,太夫人先头的命数并不怎么好,虽然出身高门,又嫁了个超品的三等伯,可在子女缘上却有些不称心。虽说嫁过来头一年就开了怀,却没生出个儿子来,而是位小姐。虽是个女儿,却因是她头一个孩子,倒也欢喜,不想之后的第二胎又是个女儿。到她怀你娘的时候,她已经嫁过来第五年了,在一年前当时的太夫人钱氏已硬逼着老伯爷纳了她一个侄女为侧室,就是大老爷的生母刘姨娘。明明每月的避子药都有给她送去,却还是让她有了身孕,钱太夫人又护着她,硬是不顾规矩做主让她侄女也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你外祖母便焦心的不行,请了好几个太医来瞧,都说怀得是个男胎,这才安了心,也便由着那刘姨娘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不想等到你外祖母临盆的时候,生下来的却又是个女儿,你外祖母脸上便连一丝儿笑容都没有过。不想等到三个月后,那刘姨娘也生产,却偏给她一举得男,生了个儿子。”

    “唉,往后那几年,可说是老太太在这府里最艰难的几年。眼见着那庶长子一天天长大,她的肚子却再也不见动静,甚至她婆婆还想把大老爷给记到她名下。因她婆婆找了个道婆来给她算命说她是命中注定无子,她便也有些动心,后来还是她嫂子精明,把各种利害都摆出来劝她,她才没答应。饶是这样,到后头老伯爷过世,袭爵的时候,还闹了那一出,全都是因为有个庶长子。在太夫人没生下二老爷之前,那庶出的大老爷简直就是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时时刻刻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采薇忍不住问道:“嬷嬷先头不是说有个道婆说外祖母命中无子吗?那怎得后来外祖母又得了我三位舅舅?”

    “这都得多亏了她兄嫂,不知从哪里寻来一位高人,听说是什么高宗时的国师清玄道长的第十二代传人,好像是叫什么孤鸿道长,给太夫人做了七天的法事,转了命盘。这道长也真有些本事,他做完法不到三个月,太夫人就有了身孕,一朝分娩,果然是个儿子。”

    “那三年,太夫人简直就跟一雪前耻似的,一年一个儿子的可劲儿生,可到底她三个儿子比大老爷小了太多,不知吃了多少暗亏。尤其是二老爷,小的时候可没少被大老爷在老伯爷跟前上眼药告黑状,时常挨打受罚。是以,你外祖母那些年在这府里每受一分气,她心里就越发的恨为何她这第三胎,最紧要的一胎没能生个儿子,偏又是个女儿,自然也就越发不待见你娘。虽我们知道你娘也是委屈冤枉,可太夫人这么些年因没能早早生出个儿子来,不知受了多少的苦楚闲气,她也有她的苦衷,姑娘也别怨她!”

    采薇听完,怔了半晌,忽然朝王嬷嬷福了一礼道:“多谢嬷嬷解了我心中多年困惑,嬷嬷但请放心,若说我先前还对外祖母有几分心结,听了嬷嬷这一番解释,也全都烟消云散了。我娘平生最大的憾事便是因随父亲长年在外任上,不能在外祖母跟前孝敬一二,她临终前请我父亲将我送到这府里,便是为着能让我替她在外祖母跟前略尽些孝心,娘吩咐我的话,我再不会忘的。”

    慌的王嬷嬷忙还礼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可折煞我老婆子了!”她却不知,采薇之所以向她行这一礼实是她这一番话不但让她明白了为何外祖母不喜欢母亲,更是让她明白了为何她母亲并不如何喜欢她,还不如父亲更疼宠她些。

    她虽是周家唯一的女儿,且又最幼,但却从不是她母亲最疼爱的孩子,倒还不如她两位哥哥对她更疼爱些。也正是她母亲的眼中心里就只有她两个兄长,才会在两位兄长双双染病去世后,也紧跟着一病不起,丢下她和父亲两个人从此相依为命。

    对此种种,先前她心中确是有怨的。她曾怨过母亲,为何给兄长亲手做了那许多衣裳鞋袜,却从不曾为她缝过一件小衣。她也曾替母亲埋怨过外祖母,每逢年节和外祖母的寿日,母亲总是早早就精心选备下极丰厚的礼物回去,可是母亲长达十几页的家书却从来不曾换回外祖母的一纸亲笔书信,从来只是命婆子们传上几句客套话。

    难道外祖母和母亲自己就不是女儿身,为何反对同为女子的女儿那般的苛刻冷待?然而今日听了这一番因果,虽她心中仍有些不平之气,却不知该去怨谁?谁让这世道女子全部的所在都只能依托在丈夫、儿子这些男子身上呢?

    一个女子若是没能嫁个男人,便是一无是处被人看不起,若是嫁了人却没能生下个儿子出来,就更是成了夫家的罪人一般,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为何这世道,身为一名女子就要承受这样不公的对待?明明在北秦和南秦的时候,女子也可顶门立户,是为女户,可为何到了燕秦,却给女子设下这重重的压制与束缚?

    待送走了王嬷嬷,采薇出神半晌,仍是铺开笔墨,抄起佛经来,芭蕉在一边见了,不敢再如上一回那样语出不敬,而是小声问道:“姑娘怎么还在抄佛经呢?可是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采薇停笔微笑道:“以后若心里有了疑问,只管问我,只不许再如上次那样口出不敬之言。其实先前我孝敬太夫人,多少还是有些私心在里头,不过是想在这府中我唯一能依靠的便是外祖母了。就连那起子小人也做如是想,这才请了个道婆出来让我远离了外祖母的眼跟前儿,这才好摆布我。”

    芭蕉倒也灵透,一点就通,“那姑娘这些天日日给太夫人遥拜请安,便是为了提醒太夫人可别忘了姑娘?”

    采薇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我原以为这是个好法子,可现在看来,若是有人诚心要跟你过不去,无论你怎么做,他们都能编派出你的不是来。我以后便在这屋子里外祖母遥拜请安,这一回倒为得不是求她庇护,而是想替我娘完成她未了的心愿。”

    知母莫若女,采薇深知母亲心中一直都有一个企盼,盼着终有一日外祖母能看到她的一片孝心,从而对她稍示亲近。只可惜,这个心愿母亲至死都不曾实现过。采薇想起母亲临终时在喊了兄长名字后,最后唤得那几声“娘”,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如今所做的,不过和母亲曾做过的一样,虔诚的孝敬着外祖母,只盼着有朝一日外祖母终能看到她们母女俩的这一颗孝亲之心。

    只是,她既要好生孝敬外祖母,就不能顶着一个冲克外祖的名头连去给外祖母问安都不能够。到底要如何去掉这个冲克的名头呢?

    采薇不由停笔沉思起来,忽然想到方才王嬷嬷说的一句话,便忙和杜嬷嬷商量起来,打算去求二太太想法帮她们找一找那位孤鸿道长,既然他能让外祖母转命生子,那多半也能替自己消了这命硬冲克之说。

    杜嬷嬷听了叹气道:“若说这位道长,我在宫中也是曾听说过他的名头的,只是这位高人向来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喜欢云游四方,居无定所,自我出宫前就已经有好些年不曾听见过他在京城露面的消息了,只怕不好找啊!姑娘不妨请二太太另给咱们寻一位高人如何?”

    采薇摇了摇头,“另寻一位道长固然容易,只是恐不如孤鸿道长更能让外祖母信服,纵然难找,不试又如何会知道一定便寻他不着呢,兴许机缘巧合,他这会子正在京中也说不定呢?”

    杜嬷嬷见她定要找这位孤鸿道长,也想了想道:“若姑娘定要找他,只怕求了二太太恐也不怎么顶事,二太太如今守寡在家,外头能有多少人替她办事寻人,倒不如咱们去求另一位贵人。”

    采薇不解道:“咱们在京中统共才识得几位贵人,亲近些的除了二太太也就是四舅母的嫂子,我娘昔日的闺中密友黄夫人了。”

    杜嬷嬷摇头笑道:“咱们在京中可还有另一位贵人的,姑娘怎么忘了颖川王太妃殿下。”

    采薇便笑道:“那是嬷嬷识得的贵人,我却不认得的,怎好也算到我头上。”

    “你不认得她,太妃殿下却知道姑娘你呢!自从前年偶遇了颖川王殿下,他邀我去王府,后来我便去给太妃请了两回安,这姑娘都是知道的。太妃每回见了我除了叙旧,还会问起姑娘,只怕姑娘还不知道,你父亲昔年的授业恩师便是太妃的父亲沈老夫子。是以太妃曾说若这样算起来,姑娘也算是她的师侄,若有所需,可尽管来王府找太妃相帮。”

    采薇听了眼珠一转,便问道:“既如此,那为何嬷嬷先前都不曾告诉我知道呢?莫非是怕我知道有了这么一个大靠山,便得意忘形不成?”

    杜嬷嬷点点头,“太妃虽如此说,但咱们总不好老是求到她跟前去,只是这一回,怕是要求太妃出手相助了。只怕也只有求到颖川王府,才能找到那位孤鸿道长。再过几日我也要去王府拜年问安,正好便求求太妃。”

    不成想,正月十二这天,杜嬷嬷去到颖川王府,却连王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