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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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半月,公子扶苏还活着并顺利抵达北部修建长城的消息传到了咸阳城,病重的始皇帝闻言大悦,当下有重病转好的趋势,并下达旨意,赏赐粮衣玉帛于公子扶苏。

    上谕还没有发出去,便被人从中拦截。

    拦截之人假传圣旨,责骂公子扶苏办事不力,且对流放之事心存怨恨,对皇位有不轨之心,命其与将军蒙恬即刻自尽。

    此时辽东城内,澄清自是不知远在千里之外的咸阳城内的阴谋正逐步接近,她此刻只想的是,如何用木头搭建一个可以运送石块的人工电梯。

    监工半月,她终于体会到了古代徭役的惨绝人寰,劳工从日出前便要开始搬运石块,一点点运送上山头,整整一天都要在劳作,直到日落后才可回营帐休息。且劳役虽重,供食缺少,除了清晨供给的一碗野菜汤一块和一块小的令人心塞的黍饼外,整整一日都不再有吃食供给,直到晚上下了共,才可再分得一碗野菜汤喝。

    如此循环之下,导致劳工们的体力愈发流失,干起活来更加吃力。

    在吃食上有了限定,连身为大公子的扶苏也没有什么特权可以加食加餐,在食物方面无可奈何的澄清,只得将心思放于如何尽可能的减少劳工们的劳作量上。

    于是想到了电梯这种在现代人眼中必不可少的省力工具。可古代没有电,也没有一切可以自动化的装备,这下可让澄清伤了脑筋。

    正当澄清一筹莫展之际,她突然想到,虽然没有电,可他们有人啊。可不可以用人工来代替电动?

    她觉得有门儿。

    于是吩咐了士兵给她找来几根长木头,并将其劈成几块。之后澄清亲自上手,将厚厚的木块打磨成比较平缓的木片。

    一想到自己的小聪明能让这些劳工们省下很多力气,澄清表示为人民服务的感觉真好,干劲十足的开始打磨。

    “你……你这是……”

    清澈微凉的声音传来,眼角一抹白色一晃而过,再抬头,见孟姜女已站在了她的身前静静地看着她,神色中还有一分淡淡的不解。

    “云卿,”澄清见到她立刻笑了,手下片刻不停的磨着木片,并给孟姜女解释着她此刻的所作所为,“徭役委实太重,劳工们实在辛劳,我想到了一个法子,将这些木头搭建成一个巨大的盒子,里面可装石块也可装人,而后在山上古树上吊一根长绳子,一头绑在这大盒子上,另一头让几个人用力的拉拽。在拉拽下,可将这大盒子升起,山上的人便可以将盒子中的东西取出。如此一来,就可省去人工搬上搬下的种种辛劳,也可节省时间,事半功倍。”

    说罢,一脸期待的看着孟姜女,等待她的夸奖。

    然而……

    “大盒子?却是什么?”低头默默地注视着澄清手中的木头,轻轻地问道。

    “盒子……盒子就是那个东西,”万万没想到孟姜女不知什么是盒子,澄清急了起来,连手带脚的比划着,“就是那个东西,方方正正的,里面掏空,可以放东西的东西……”

    “……”

    “就是这样的!”澄清见孟姜女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急的扔下手中的工具,半蹲下身子,双手向前抱着,将身子形成一个水缸状,“这就是盒子,就是这种形状的,体积很大,可装很多东西的……”

    孟姜女凝视她半晌,眼眸渐暖,眉目弯了下来,又随即转过身子背对着澄清,淡淡道,“哦,原来你的意思是……菜篮子。”

    “……”这女子肯定是故意的,亏她还跟猴儿似的上蹿下跳的给她演示一番。

    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工具,继续打磨。

    沉默片刻,身前那人又低声问道,“可是,你又为何想要做这种东西呢?”

    “嗯?哦,我方才不是与你讲过了么,这东西可以省气力,一次能将许多人需要搬运的东西运送上去,省时又省……”

    “我的意思是,”她缓缓抬头,看向澄清,“劳工不过是蝼蚁,他们即便是累死,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澄清一怔。

    孟姜女难得的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你是公子,是上等人,一生只享受富贵荣华即可。他们是下等人,是贱民,生与死,没什么所谓的。公子又何必、何必为了他们来操劳受累?”

    澄清缓缓地停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将孟姜女望着,片刻后,又低下头恢复了工作,“你说的也对,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过,”换了一块木板,“这世界上,又有什么事,真的与我们有关系呢?”

    “他们的确是蝼蚁,可是在这芸芸众生中,谁又不是蝼蚁?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真正高贵的人呢?大家都是人,若有能力,能帮,还是得帮上一把的。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孟姜女注视着她,清冷的神色稍微暖了一分,“你果然跟以前一样……”声音极轻,像是根本不曾说过一般。

    “嗯?你说什么?”

    孟姜女已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工具,学着澄清的样子对准木板摩擦了两下,低声问道,“可是应该这么磨?”

    经过二人以及后来加入的蒙恬将军的不懈努力,几日之后,这个澄清想象中的人工电梯的大体轮廓终于做好了。蒙恬不仅有带兵上的才能,没想到还做得一手好木匠活,他将磨好的模板东敲敲西凿凿的挖了几个小孔,小孔上塞上像是螺丝钉一样的木质小玩意儿,前后一插,整个木头框架便结实的扣在了一起。

    这项工程一完成,立刻投入了实践之中,蒙恬明人在山头最结实古老的树枝上吊了一根粗粗的麻绳,两侧皆垂了下来,一头绑上了盛有大石块的木盒子,另一边则让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拉扯着,随着澄清下达开始的指令,那十几个汉子一同使劲,将绳子向后拉去,与此同时,木盒子也借着这个力气缓缓升起,直到运到山顶上高度。这时,山顶上也有人早已准备好了,立刻将盒子中的石头搬运下来。

    如此一来,本需要几十人花费好几日的工作在顷刻间完成,劳工们交替着拉着绳子,也省了气力,一时间,干劲高涨了起来。

    蒙恬将军看到进程加快也是心情大好,下令今日早一个时辰收工,另每人多发一块黍饼当做犒赏。

    东西虽少,却也是破天荒的恩赐,劳工们纷纷感恩戴德的给公子和将军磕了头道了谢。

    入夜,蒙恬设下薄酒,与澄清和几位将领共同饮用。

    澄清酒量尚浅,本欲推辞,可耐不住各个将军的盛情,也只得笑着入了坐,浅浅啜了一口。

    北方的酒极烈,只浅浅一口,喉咙上便像是灼烧了一般,又热又疼。酒水再顺势往下,流进胃腹,不知是不是空腹饮酒的缘故,酒水一到肠胃,便勾起一种肝肠寸断似的疼痛。。

    澄清皱眉,暗中抬手压住了胃腹。这些日子以来,这个疼痛的次数愈发的频繁,且每次都有更疼的趋势。

    喉间突然一哽,澄清捡起桌案上的手帕捂住重重的咳了起来。

    蒙恬等见状,立刻放下杯子走来跪坐而下,担忧的问道,“公子可是近日过于劳累,导致身子不爽?”

    “无、无事。”澄清摆了摆手,笑了一笑。

    突然胃上涌出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喉间一甜,澄清只觉什么的东西被她咳了出来。

    她的面色瞬息一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种情形在电视剧中看的太多了。澄清闭了闭眸,将捂住口鼻的手帕轻轻一松,果然,干净洁白的手帕上赫然躺着一滩黑红。

    叹气。

    ‘系统君,你是不是该出来给我解答一下了?我是不是,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没有人回应,系统真的彻底的潜水了。

    再抬眼,看到营帐外,一个白衣女子正伏在马边轻轻地梳理着它的毛发。夜色掩住了她的面容,灯火却照应的她暖暖的。

    一个念头突然像是破土而出一般漫上心底,又以极快的速度发芽成长。

    ‘系统,我突然很想做一件事。你不出声的话,我就当你是默认咯。’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

    澄清唇角微扬,放下酒杯,又掩住手中的帕子。轻声对蒙恬道,“蒙将军,可否帮扶苏一个忙?”

    “这也许是扶苏最后一次求将军了,于礼不合也好,没有请示陛下也罢。请将军一定要帮扶苏这个忙,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