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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镜花水月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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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尚商道:“李归云虽向龙门钱庄借贷了一百万银子,却绝不是没银子,川西长风镖局就因常年停驻归云客栈,欠着他七十万两。不过,归云客栈和长风镖局有个不成文的约定,每年年底长风镖局发了工钱,有了银子,才一齐结给归云客栈。”

    方才那教众翻着白眼,掰着手指头道:“归云客栈欠着龙门钱庄银子,长风镖局又欠着归云客栈银子,你欠我,我欠他,与三护法何干?”

    赵含香接道:“初时我也是稀里糊涂,孙兄弟让我去找李归云,说不只能助他还清拖欠龙门钱庄的银子,还能收回长风镖局的钱,条件便是不再追究我欠的五万两,那李归云虽是信不过我,但觉于己无害,便答应了我的条件,说如能助他度过难关,区区五万两,权当辛苦钱。我回来将这话原原本本给孙兄弟说了,他便要我去银号取出一百万两银子,拿去给李归云。”

    此言一出,众人均是大惊,沈如雪冷笑道:“一派胡言,五万两足可了账的事,竟要出一百万?唬三岁小孩么?嗜血教上上下下,竟没一个讲实话的主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指着赵含香道:“你这汉子说李归云功夫了得,大可将那龙门钱庄夷为平地,图个干净利落,何苦左右调剂,自寻烦恼。”

    孙尚商笑道:“敢问前辈,倘若有人杀你父兄,此人却拿银子求你原宥,你肯是不肯?”

    沈如雪瞪一眼欧阳艳绝,咬牙切齿道:“父兄之仇不共戴天,当然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岂能为几个臭钱折腰!”

    孙尚商道:“正是如此,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商道有商道的规矩,商道之中如以武功高低说话,岂不成了强盗?”

    欧阳艳绝道:“李归云得了一百万两银子,自是还给龙门钱庄,却不知后来怎样?”

    赵含香道:“奴才也是百思不解,可谁知不到两日,长风镖局竟将七十万两银子尽数付给了归云客栈。李归云大为欢喜,果不食言,将一百万两银子如数奉还,并真不再追究那五万两银子。孙大哥就这样不费分文,助奴才渡过难关,还为归云客栈大大解围,真是了不起。”说罢,又道:“教主,我和孙大哥素不相识,他深处牢狱,却肯如此帮我,奴才怎能再打他三百鞭?”

    欧阳艳绝并不理会赵含香,问孙尚商道:“孙公子何以知道川西长风镖局会在两日之后将巨资归还于归云客栈?”

    孙尚商笑道:“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商之道,亦是如此。善做买卖之人,必善资金之辗转腾挪。一直以来,龙门钱庄均将金银票物等贵重财物交给长风镖局押送至全国分局,工钱年底结清,现龙门钱庄既已得到归云客栈一百万两银子,自然立时为长风镖局发放工钱,长风镖局得了工钱,将一年的食宿资费如数还于归云客栈,如此资财流转,惠而不费,莫说是区区五万两,便是二十万两,三十万两,只要能解燃眉,归云客栈也必肯出。”

    在场众人脑中多半是一团浆糊,其余听明白的亦无不目瞪口呆,欧阳艳绝哈哈一笑,说道:“孙公子这‘塞外小王爷’的称号果非浪得。”对赵含香道:“还不为孙公子开锁?”赵含香一听开锁,赶忙翻身爬起,掏出钥匙解锁。

    孙尚商出得牢笼,在众人面前站定,愈显英气逼人,他环顾密室周遭,目光停在了欧阳静珊身上,缓缓皱起了眉头,对欧阳艳绝道:“晚辈虽蒙教主挟来至此,仍要多谢教主不杀之恩,我见这位姑娘容貌倾城,与教主颇有几分相似,不知可是令爱?”

    欧阳艳绝道:“不错,这丫头正是小女。”见欧阳静珊倚正在古翼尘肩上,已然悠悠转醒,不由隐隐皱眉。

    孙尚商向欧阳静珊走近两步,说道:“在下莽撞,一见这位姑娘,不知何故,便觉十分亲近,似是早已相识。”

    柳少颖插口道:“孙公子,教主对你以礼相待,你也要识得分寸。”

    欧阳艳绝道:“无妨,孙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孙尚商:“晚辈此次从阿尔泰归来,途中有幸遇得柳不会老前辈。”

    此言一出,群豪均是一惊,齐声道:“‘鬼免神医’柳不会?”

    孙尚商笑道:“正是,在下幸与柳老前辈一见如故,临行之时,他送了我四粒‘清风白玉回魂丹’,他说这丹药不仅有起死回生之效,对寻常百病,内外伤,亦有大用。”说着果从怀中掏出四粒丹药,道:“这四颗丹药,菲薄得很,如蒙姑娘不弃,望乞笑纳。”

    一旁华瞒天看了一眼那丹药,撇嘴道:“什么起死回生,包治百病,姓柳的不过浪得虚名,老夫看这药吃不得。”

    欧阳艳绝冷冷道:“华老先生,本宫知柳不会是你的师兄,此药能不能用,还望先生秉持仁心,莫要耽误了小女病情。”华瞒天白烟直翻,说道:“这清风白玉回魂丹吃了没用,但也没坏处,就给小姐服一颗罢。”

    欧阳静珊柔声道:“多谢孙公子。”接过丹药,正要服用,沈如雪大声道:“慢着!此药是真是假,是药是毒尚未可知,不可如此失张冒失。”

    欧阳静珊道:“娘,我一见这位公子,不知何故,也好似是在何处见过,只觉十分亲近,他给的药,想来不用担心。”将药丸服了一颗。

    古翼尘听到这话,胸口犹如受了雷霆一击,好生不是滋味,心想:“我和珊儿相识不足一日,虽是私下定了终身,但在这又脏又黑的密道之中说的话,又岂能作数?眼前这位公子玉树临风、聪明绝伦、世代簪缨……珊儿动了情,也在情理之中。”正心如火烧,满腹醋味,又听欧阳静珊道:“古大哥,我好冷,你抱紧我。”古翼尘闻此大喜,将她搂入怀中,暗道:“古翼尘啊古翼尘,珊儿怎会是如此薄德之女子,你这样以升量石、以己度人,如何对得住珊儿一往情深。”正自胡思乱想,怀中欧阳静珊忽地一阵抽搐,继而猛的一震,整个人僵倒在地,一动也不再动。